靳昔心里有了猜测,“您说吧。”
“姓于的他,是不是……”
“是。”
靳母一下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随后缓了好久,说,“是你掉下楼那天吗?”
“应该。”
靳母哭了,泣不成声,她哽咽地把靳昔拥靳怀里,眼泪打湿了靳昔的衣服,滚烫的温度让靳昔莫名地有些想哭。
于怀才一连三天没有来学校,一班换了个临时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她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明显很是紧张。相信她肯定是做过很多准备,讲了几句课本上的内容,就拐到别的地方去,隐晦地提醒大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她。
直到第四天,靳昔听到消息,于怀才被开除了。
于怀才的这件事影响很不好,学校名声受损,花了不少功夫去删除网络上的不好言论。
听说,被叫去问话的人有一些被学校隐晦地警告过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学校在广播中通报了于怀才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在学校里面落下了帷幕。但是警方那边的结果却让人意想不到,于怀才没有被抓。
因为没有证据。
因为杨莺在与于怀才发生关系的时候,已经成年,不构成□□未成年人的罪名。而于怀才在学校的一些行为本质来说,也不算猥亵罪的范畴。最后是靳昔,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天在身后的人是于怀才,也就无法判定,靳昔到底是因为被人威胁,所以掉下楼的,还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楼的。
所以一切都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靳昔感到难以置信,她问林月,“那杨家父母呢,他们不上诉吗?”
林月沉默了一会说,“他们和解了。”
靳昔愣住了,“什么?”
“于怀才赔了30万,他们出了谅解书。所以……”林月观察着靳昔的反应,看到她脸色一下就变得极差,立马停住了。
“不应该只有我和杨莺一个受害者的吧?”靳昔低着头喃喃自语。
林月听到了,“虽然案子结束了,我们还在调查,所以靳昔同学你放心。”
靳昔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林月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靳昔背着书包走了。夕阳下,她的背影格外落寞。
林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口气堵着,她有些气馁。
铃声响起,“杨哥,你在哪?”
"重大发现,于怀才这个家伙是前几年转过来一中的,而且他离职的原因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过来,我们一切去看看。”
“好。”
靳昔来到书店,想为自己买本参考书。但是脑子却怎么都静不下来。很吵,里面充斥着各种噪音,叽叽喳喳,像苍蝇一样。眼前的场景,混乱地扭曲在一起,极具地放大又缩小,她感觉到自己被挤压得难受至死,又无限地膨胀快要爆裂。
身边有东西问她怎么了,一个大苍蝇张哲口器,骇人的嘴张张合合,似乎尧把自己吞掉。她退后一步,脸上染上戾气,“滚!”
声音尖锐,靳昔的视线又变得清晰,耳边的噪音又消失了。她发现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苍蝇此刻变成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书店人员,正一脸害怕、担忧地看着她。她一下变得迷茫,"怎么了?"
书店人员讪讪地问她,“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靳昔摇头,顶着书店人员一脸要报警的实现出了门。她觉得自己有些迷茫,这些天的经历不断地挑逗着她的情感,让她焦虑、易怒、烦躁、压抑、痛苦、害怕,她感觉自己要不赶紧调整,迟早就精神分裂。
但是她能怎么办呢,她无法将自己的经历倾诉他人,无法说明自己的来历与身份,她顶着别人的身份,用着别人的身体,承受着她人的痛苦,背负着她人的命运。如果她可以选,她也不愿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但是她能怎么办,她只能是靳昔,她也只会是靳昔。
靳昔感觉头更痛了,她在街头停了下来,扶着墙,表情痛苦。她到底是靳昔,还是谁?她好像有点不记得她运来的名字了,她努力地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靳昔。”
靳昔猛地回头,立刻皱起来眉。眼前的人对她笑眯眯的,带着金丝眼镜,全身上下悠闲自得。与她的状态相反。
是于怀才,靳昔立刻冷下了脸,于怀才问,“怎么了,靳昔,不舒服吗?”
靳昔不想看到他,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走了几步后,后面传来慢悠悠的声音,“听说,你和警察说我威胁了你,是吗?”
靳昔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回头。于怀才连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还没恢复记忆吧,能凭那么点东西就猜到这么多,真的是非常聪明。怪不得……”
于怀才停了一下,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声音很轻,“在那么学生中,我最喜欢你。”
靳昔的眼睛一下就冷了下去,拳头握得紧紧的。
“以后不能再见到你了,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啊,”于怀才露出落寞,随后又兴奋起来,“你看看你,脸都红了,你都不知道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适合当我的新娘,最合适最可爱的新娘,但是你太难追了。我只好慢慢来,慢慢来。”
靳昔的拳头已经握得直响了,于怀才还在喋喋不休,“那两个老家伙要了三十万,贪心啊,不过我也给得起。”
“杨莺呢?”靳昔忽然开口了。
于怀才愣了,“还以为你会一直不说话呢,杨莺?她,一个残疾,我给点好,就摇着尾巴过来了,就像小狗一样。就是寻死觅活这一点特别不好。”
于怀才忽然笑了,“你看你,我还没说几句就气成这样,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是好看的,我最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就像那天在楼上那样,脆弱,却只能任由我拿捏。”于怀才添了一下唇,露出下流的笑。
对于靳昔,他其实可以说是复杂的。如果靳昔真的想起来,那他的麻烦就大了。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在对方掉下楼之后,直接把她弄死。
明明有机会的,但是她偏偏就是那个最不一样的那一个,不舍得、不甘心,像带着致命毒药的花一样,引诱着人沉沦。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在他知道对方失忆后,他高兴地简直就要笑出来。她就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就是,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那么地合理。
靳昔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踹了过来。于怀才猝不及防地被踹倒在地,她眼神通红,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于怀才身上。
直到有人把她拉开,她的眼里只有猩红的一片,她看到躺在血泊里面的人,身体支离破碎,手脚都不自觉地弯曲着。她愣住了,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是靳昔,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