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敞开的门透出去一点亮光,依稀可以看见外头的雪下的密匝匝的,飘在空中要落不落。
“殿下在门外站了多久?”
“嗯?”
黎黎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毕竟池浅眼中还噙着泪水脸上还有泪痕,她以为她至少会再哭一哭。
“我刚到时殿下也刚到,然后我就敲门了。”
池浅吐出一口气,她的泪顺势砸了下来,她向来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露出马脚让敌人抓住把柄。 她其实也是在赌,赌就算裴承谨知道自己不是昔柔也不会揭穿自己,她赌裴承谨对昔柔的爱可以做到爱屋及乌的份上。
其实她知道她大概率赌对了,可她心里还是好难受,像是什么堵住了,堵的她喘不过气。
黎黎上前关了门,小心翼翼地问池浅,“今日是腊八,夫人可要吃一碗腊八粥?”
是了,今日是腊月二八,她今日一早就被沈清歌传入了宫,在她走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宫婢端上来的甜点里混着有腊八粥。
只不过她走的急也没喝上。
“我去给您煮一碗吧,之前大小姐在时都是要喝上一碗的。”
黎黎笑着。
池浅却摇头,昔柔爱喝可她不爱,之前十八年的腊八节她也没怎么喝:“不用了,你帮我备水沐浴吧。”
“是。”
小姑娘耷拉下脸退了出去。
房内烛火烨烨,房外寒风凛凛却站着一人隐在黑暗里。
秦清走上前给萧宿言撑伞,“既然不舍又为什么要放走她?”
“抓不住她的。”
“我不想我成为阿浅的阻碍,她应该像她姐姐一样明媚而生。”可寂灭堂注定是黑暗的深渊,是她挣脱了十多年的地方。
*
除夕暮色褪去之后华灯初上,上京这座天阙毫不掩饰地宣扬着属于帝王的贵气,煌煌京城堪比天上的星河。
池浅本以为裴承谨会在腊月二十九回来一趟等到了除夕之夜再一起入宫。
可裴承谨自前日带谷枝入宫之没再回来过,不需要应付裴承谨池浅本应更轻松,可今日在门口等着和裴文远同乘一辆马车入宫时,池浅的眉头却没怎么放下过。
宫中的除夕夜宴算是家宴,端王是裴靖嫡亲的叔叔,自然也是要参加的,除了皇亲国戚外,也还会有些皇上的近臣会参加。
马车缓缓驶入宫中,池浅安稳坐在裴文远旁边,看她安静的模样倒不像是个今夜会对裴文远动手的杀手。
“是又同阿谨吵架了吧?”
坐在主位的裴文远一路都没说什么话,这眼看着要到夜宴所在的乾清宫了,他竟然还开了个话头。
池浅低了低头,“没有。”
“哼。”
“府里哪件事情能瞒的过我?”
“是我们扰了父亲清净了。”
“你们的事倒扰不了我什么。”
马车在此时停了,前面驾车的车夫喊了一句,“王爷,乾清宫到了。”
可里面的裴文远却没有要动的意思,他语重心长颇有一位长辈的风范,“阿谨这孩子就是嘴硬,你若同他说几句软话他也就心软了。”
“对你啊,他可不忍着呢。”
说完他先池浅一步下车了,待池浅下车时他还刻意等在了一边,又接着劝和:“小夫妻吵架也是常有的事,你若是觉得此事是阿谨的错父亲替你去骂他。”
“劳父亲挂心了,错的不是殿下。”错的是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这段莫名其妙的缘分,让两个本就不相爱的人硬生生捆绑在了一起。
裴文远见他一个局外人再怎么说都是无效便也不费口舌了,叫池浅可自行去找沈清歌不必再同他一道了。
“父亲慢走。”
池浅眸色暗了几分,今夜终究会是个不安分的夜晚了,裴文远的背影渐行渐远,池浅的眸子却更冷了几分。
偏头对黎黎说:“去找皇后娘娘吧。”
“好像在那边!”黎黎伸手指了指。
池浅看到沈清歌站在裴靖身边,她正打算过去却见裴靖身后出来一个人,那人眉眼微弯着似乎在笑。
池浅的脚步停住。
黎黎也看到了,“世子殿下也在啊,那我们还要过去吗?”
不等池浅回答,池浅身前缓缓走来一人,婀娜多姿,挡住了远处的三人。
“今日倒是得见世子妃了,我还以为前日同世子一起入宫的是世子妃呢。”刘楚年出口语气不善。
黎黎正要为自家主子辩驳,却被池浅拉住,她淡淡一笑,“那不过是枝枝受伤了进宫寻太医救治,娘娘莫要拿一个伤者来开玩笑。”
“你倒是和皇后一样虚伪。”她哼哼几声。
“娘娘可知妄议皇后的罪责是怎么论的吗?”
池浅柔柔弱弱,“宫里的规矩臣妇怕是不大懂,娘娘若是知道可以同我说说吗,若您不肯那我就只能去问陛下了。”
她笑着,但根本就不是虚心向她讨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