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郊外,凭空现出一座诺大的比武场。
天蒙蒙亮,晨雾还未完全散尽,只见场地中央,赫然伫立两道笔挺人影。
周遭散发着肃杀又冷酷的气息。城墙上,系着玄黄披风的临城驻军手持弓箭,神色肃穆;而更远处,一望无际的林海当中则暗藏着不计其数,身着黑甲的忠王义军。
两方阵营都屏气敛息,紧紧盯着比武场中央的两人,每个人似乎都在期待这场比武的结果。
看来这场恶战已是箭在弦上,无可避免!
“小玉,你义父和姜舒都要打起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九方潇一袭素衣立于城门望楼之上,对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人传音。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诧异道:“你不生气了?”
九方潇没有回答。他压住上扬的嘴角,转而柔声道:“你真不想要你的月鸾刀了?”
白麟玉瞬间明白了九方潇的话,不甚在意道:“那把刀可以暂时寄存在姜舒手中。”
“上一回的胜出者是姜舒?”
“我亦不知,不过月鸾刀是从姜舒手中缴获的。”
适才林善出场时,便派人带来一把刃如秋霜的长刀,他的原话是:
“此刀乃‘万兵之兵’,是以北宸旧朝数万将士的兵器熔铸锻造而成,今日比武胜者便可取这王者之刃。”
言下之意即是成王败寇——胜出者则为临城之主,而败者需撤出城外,向赢家俯首称臣!
九方潇刚才一眼认出,那把刀正是白麟玉的月鸾,他回想起他们到达此境后,确实没见过白麟玉出刀,这才想向白麟玉问个究竟。
可是一听到白麟玉说什么“寄存”云云,九方潇心里又莫名生出一股火气,他问道:“姜舒是你什么人,你的刀凭何要存在他处?”
“……”白麟玉脑海中突然描摹出九方潇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想那个人生气的样子,一定也很好看。
“姜舒什么人也不是,月鸾刀不会认旁人为主,所以放在何人手中,于我无异!”他收回心中杂念,沉声解释道。
“那你……何时回来?”九方潇轻声问,他的眸光倏地亮了一下,不再是了无生气的满目纯白。
“一日,最多一日!我定能化解这场兵祸……”白麟玉犹豫道。他不知如何开口,这场战事本就与九方潇无关。
九方潇道:“放心,临城的百姓定能安然无恙。”
话中之意是他不会袖手旁观。
另一头没了回话。九方潇只得收回玉令,将目光转向空地中央蠢蠢欲动的两人。
突然间,脑中又响起了白麟玉的传音,他唤了声“阿潇”,却没有说出心中疑问。
九方潇似是看穿他的心思:“我见到了逸子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克制,接着道: “我只相信你。”
另一人的呼吸声蓦然轻了几分。
……
几缕阳光刺透云层,却不足以驱散此地的阴霾。
寒风中,林善只穿了件单薄的灰色长衫。他远未到垂暮之年,却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沧桑气息。
他的左手握着一根朽木做成的拐杖。灰败的一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底也始终晦暗不明,让人琢磨不透。
他捏紧右拳,附在唇边咳嗽几声,语调中带着阴冷的寒意:“忠王殿下,老夫让你,出手吧!”
姜舒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身上的鲜红战甲宛如天边初升的朝霞。这般年轻热烈的气势与林善西沉落日,暮气沉沉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林相松柏之质,风姿不减当年,既然您开口了,晚辈恭敬不如从命,还望林大人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