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踉跄几步,一抬头看见他们,慌张地瞪大了眼,急忙低下头去连连弯腰:“抱歉抱歉,我跑得太急了没看路,不好意思。”
说着他拉紧兜帽,侧身低头走过,径自去了队伍稍前的位置,那里有他已经排了队的同伴。
只是一场突发的意外,双方也并未发生什么严重的冲撞,关钰本没有放在心上,却见傅行空若有所思看着那两人的方向。
注意到她询问的目光,他主动解释:“那个人好像是之前我和瞿清在街上碰到过的。”
他对她说起上午小巷里真假瘤根草的事情。
“瞿清说应该是同行,可惜当时人走得太急没说上话,他还觉得很遗憾。”
关钰闻言笑道:“那看来接下去在船上的这段时间,他不会无聊了。”
她面上笑意未隐,再度往那方看去,视线却不是落在那位懂药的兜帽人身上,而是他身边的同伴。
那是个长相斯文,看着很有书卷气的男人,对方注意到她目光,微笑朝她点头,算打过招呼。
关钰神色微动,零星的片段自脑海浮现,她从中拎出几个一闪而过的印象。
这张脸有些眼熟了,她今天应是已经见过三次,一次在药材店门口的大街,一次在港口购票亭的队伍,然后就是现在。
并非是有意记得,只是这些年她已经养成了时刻注意周边的习惯,加之记忆力强于常人,即便当时当刻不觉有异,若此后惊觉草蛇灰线,往往也能第一时间串联起来。
一日三见,说来未免太过巧合,却也不能完全排除偶然的可能性,毕竟来桑光岛的人本就十之八九都要乘船,乘船就要去购票亭,选了同一艘船就会出现在同一个登船口,至于大街,闲来无事先逛一逛也没什么不对的。
关钰并不很担心,如今除了手上这把渡罗刀,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东西了,但即使是渡罗刀,一时半会儿就算被人拿去,若不能引幽王墓现世也是毫无用处。
得出静观其变的结论,她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也是此时,在登船队伍的前列,那兜帽人正神色紧张地问身边同伴:“怎么样,他们还在往这边看吗?”
明山洛余光一扫,回他:“现在没有了。”
闻言,宗周终于稍稍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只是神色依旧不安:“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会跟他们同一条船?”
桑光岛每日离岛船只足有上千,哪怕选定同一个目的地也能挑花眼,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
明山洛考虑过那么一秒,要不要等这人上了船再告诉他真相,免得他当场撂挑子走人。
但彼时他看了一眼“镇守”在楼梯口附近的关钰和傅行空,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于是决定实话实说:
“哦,因为我专门买的。”
“什么!”宗周震惊地拔高了嗓子,马上又在周围看过来的目光中缩下脑袋,尤其小心地瞄了一眼队伍末尾。
回过头来,这次他谨记着压低声音,却压不住语气里的咬牙切齿:
“明相……明山洛!你想找死也不要拖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