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躬身至此。” 赵煜晨目光冰冷,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唐景安轻笑一声,神色自若,将那匣子轻轻一推:“你来得正好,这一箱旧纸,本想明日焚毁,如今你带走,倒省了我一番事。”
“焚毁?怕是想掩人耳目,堵住悠悠众口。” 赵煜晨眼神如刀,紧紧盯着唐景安。
唐景安神色平静,解释道:“你大可细细查验,这些不过是我私下所写的草稿、旧政笔录,与今日的试卷之事毫无关联。”
赵煜晨闻言,目光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杜霁,厉声道:“你可愿再编一套谎话来欺瞒本官?”
杜霁吓得脸色惨白,“扑通” 一声跪下,哭喊道:“大人饶命…… 是唐公当年允诺我登科,命我誊抄一段旧文,加于卷末。下官…… 下官实在无力拒绝……”
赵煜晨不再多言,取出封条,令随从将箱子仔细封存,随即押着两人回宫。他回头,冷冷地看了唐景安一眼,沉声道:“十年深藏,并非为了避祸,而是为了避开众人的监察。你这份沉稳与心机,倒比你弟更可怕。”
——
赵煜晨步伐沉稳,双手将那匣子置于案前。沈瑾瑜神色专注,上前缓缓打开匣子,开始仔细翻阅其中物件。
许久之后,她终于从匣子里找出数页记录。只见上面写道:
【永平四年,肃王曾命唐氏私荐三人,承密旨之名,辅于试卷,卢敬之奉笔批改。】【拟定密函者,赵启元。】
沈瑾瑜的指尖轻轻停在 “赵启元” 三字上,随后缓缓阖卷,陷入沉思。
“终究绕回此人。” 她语气平缓,却带着几分笃定。
“卢敬之、唐景安、赵启元——此三人串联一气,难道肃王不过是背后被操控的那只手?” 赵煜晨眉头紧蹙,满脸疑惑。
“肃王无疑知情。” 沈瑾瑜眼神坚定如炬,分析道,“但赵启元……才是那只真正在试卷上动手脚的人。”
她垂目,沉思半晌,接着果断说道:“下一步,不能再从杜霁、袁阮二人入手,而是——先动赵启元。”
赵煜晨愣了一下,稍作思索,随即点头赞同:“他多年未上朝,只传言病重,连朝会也由次子赵庭礼代为问政。”
“这便是破绽。” 沈瑾瑜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他究竟是真的‘病重’,还是害怕再出头露面?”
说罢,她猛地起身,袖袍随风一掀,高声下令:“传诏,东宫将亲赴赵府问诊,对外宣称是问候老臣之疾,实则探其本心。”
“是!” 赵煜晨声音洪亮,领命而去。
沈瑾瑜望着窗外,眸中冰冷:
“我倒要看看,这位‘旧相’,还有多少胆子能藏。”
午后过半,日光依旧炽热。杜霁与袁阮先后入宫,朝着东宫密阁而去。
东宫密阁位于主殿西南隅,往昔为藏书阁,改制后设有重门暗格,不仅内外隔音,进出还设有专人控守。此时天光微微下沉,密阁内却灯火通明,案卷整齐铺展,一缕沉香悠悠焚烧,散发着淡雅气息。杜霁被引入时,目光迅速扫过屋内,瞧见赵煜晨神色冷峻,立于案后,心头顿时涌起不安之感。
“属下见过殿下。” 杜霁拱手行礼,声线刻意压低,试图掩饰内心波动。
沈瑾瑜站在屏风前,身姿挺拔,未急着落座,只是淡声吩咐:“坐吧。”
杜霁依言落座,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阁内一侧小几上,放着几本誊录样卷。纸张泛旧,字迹虽有些模糊,但那本最上方封面,隐隐有 “永平” 字样。他心中猛地一动,面上却强自镇定,神色未露分毫。
“前夜之事,杜大人可有疑处?” 沈瑾瑜看似随意开口,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杜霁抬头,谨慎小心地措词:“若是指那份样卷……臣确实首次得见。只是昔日誊录旧制,臣未曾参与,不敢妄加论断。”
“昔日未曾参与,如今身为誊录主官,不知可曾注意,今年誊卷上,是否有字迹异常?” 沈瑾瑜目光微微一冷,缓缓落在杜霁脸上,似要将他看穿。
杜霁心头一紧,刚要张嘴答话,外头忽然传来通报声:“袁大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