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斌斌躺在地上,他的视线昏沉。双层挑空客厅的天花板上,巨大的壁画摇曳着,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投影。
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进气没有出气多。尽管手脚皆断,梁斌斌此时此刻也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生命正随着他淌出体外的鲜血一道流逝,神经早已彻底死去。
在逐渐弥散的意识中,他听见了那头陌生妖兽的称赞,声音似远似近:“第一次这么打架?你做不错。”是么?他还来不及自嘲地笑一声,永远合上了双眼。
西泽尔自认对梁斌斌的称赞还是很真情实意的,梁斌斌方才的表现还是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他到底是上古神兽的血脉,身体素质也比普通人类强壮不少,在拼死的搏斗下还是用金盘击伤了西泽尔。
西泽尔本就有伤在身,这一次打斗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西泽尔巨大的兽形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脚下还踩着四分五裂的金盘,腹部被染红的白毛纠结成一缕一缕的。西泽尔看着梁斌斌的尸身,舔了舔刚刚溢出嘴角的血迹,还是畅快地笑了。
他到底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猛兽,千年镇压也磨不掉体内的野性。此前顾忌太多,小心谨慎探查却又一再受挫,令他失望沮丧,倒还不如此时此刻血战一场来的痛快。他低头咬住金盘,费力地咽下肚。玄武留下的那一点妖魄与他相冲突,顿时他腹内宛若千刀在刺,西泽尔疼得一激灵,毛发倒竖,低低的咆哮自喉间发出,巨大的兽身随之蜷缩起来。
他闭目调息,兽身剧烈起伏,想要强行将这与他不相称的妖力化用。今时不同往日,玄武妖魄这样历经家族千年供奉的妖力对于西泽尔来说虽是凶器但也算是大补之物。西泽尔半点不挑剔,当年梁氏宗族在他镇压之地修祠借运之时可有想到今天?因果承复皆合天道。
调息间,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在这处别墅外响起。西泽尔睁开异瞳,仿佛能看到有人正站在前院徘徊。他刚刚和梁斌斌的战斗并没有刻意掩人耳目,说不定是邻居或者物业来此处询问。幸而梁斌斌心中有鬼,偌大的别墅也没有第二个人同住。
西泽尔支起身体,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站起身。巨大的兽爪在地板上留下血印,那血印从梁斌斌的尸身处一直蔓延到后院的门口,随后消失在草坪上。西泽尔咬着梁斌斌的半只手,一跃而起,融进夜色中。
秦易回到陵南,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她的脖子上还缠绕着绷带,为了阻止同事们尤其是张明泽好奇的追问,秦易干脆请假在家。
前一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早上乘车回到陵南的时候脑袋还一抽一抽的痛。中午用过午饭,她躺在床上好不容易酝酿了一点睡意,电话便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秦易皱着眉头,将枕头反扣在手机上,铃声沉闷地从枕头下传出。铃声停下后,秦易继续酝酿睡意,非得将昨晚失去的睡眠补回来不可。
然而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一次接一次,大有不将她从床上拽起不罢休的气势。秦易心里暗骂一声,反手摸过来,眼睛还没睁开,熟练地随手点开通讯。还没等她打招呼,张明泽带着惊慌声音传出——
“梁斌斌死了,你知道吗?”
“谁?你说什么?!谁死了?”
秦易倏然睁开眼,那点朦胧的睡意顿时消散无踪。她猛然坐起,脑袋一阵晕眩,她下意识地扶住床头板,张明泽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也是刚刚才收到通知的。你知道的,这一个月都是来都是我们这边在跟梁斌斌那边的进度。昨天新的建设方案刚出来,我让方晴去跟梁斌斌交接的。今天警|察来我们工作室问话......”
秦易只觉得自己脑门的疼痛愈加剧烈,她的心“砰砰”跳起来,若是梁斌斌死了,那......西泽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