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你来害我的?我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说!是谁让你害我的!”
邶帝冷眼瞧着沈敛如此失态的模样,眼见着沈敛快把人掐死了才沉声道:“沈敛。”
沈敛听见声音身体一颤,仰着头看向邶帝,用膝盖跪挪到邶帝面前小心翼翼拉住邶帝的衣角。
“母皇,儿臣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邶帝将手中的娃娃扔在地上,语气平静:“来人,把这腌臜物拿去烧了。”
邶帝又看向那个跪在地上不停颤抖的侍女,“至于她,拖下去杖毙。”
侍卫很快地拿走娃娃并拖走侍女,侍女挣扎哭喊着:
“陛下,陛下饶命啊,奴婢冤枉啊!”
哭喊声越来越远,邶帝的面色也越来越阴沉,扫视一圈在场众人。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说出去。”
语罢,邶帝给沈敛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抽走衣摆离去了。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不想去触及沈敛的霉头,也纷纷告辞。
这可是阴谋害君,邶帝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了沈敛?
邶帝的态度让沈冉心生惊讶,视线在沈昭沈敛二人之间流转一番后,想着她们俩狗咬狗,拉着萧灵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待到众人都散了,只剩下沈昭沈敛两人。沈敛还维持着方才的跪姿,垂着首看不清表情,多少有些狼狈。
沈昭缓步从她身边走过,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身后传来一道语气森然的声音。
“是你吧,沈昭。”
沈昭闻言顿住脚步,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
“真是不知道你给母皇下了什么迷魂药,这都能放过你。”
沈昭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敛:“你送我一份大礼,我也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沈昭施施然离去,沈敛隐藏在发丝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昭的背影,身侧的手握紧到颤抖。
沈昭,你该死!
*
当夜,倾盆大雨。
供桌上摆着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沈敛跪在蒲团上抬眼看去,上面赫然写着——兰贵侍郑怜之位。
雨水敲打屋瓦,沈敛盯着灵位出神,心中默念:我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们!
所有人都该死!
全部都该死!
沈敛眼里满是深深的仇恨与憎恶,可回过神视线触及到郑怜灵位那一瞬,又瞬间柔和下来。沈敛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抚摸灵位上父亲的名字,似乎这样可以隔着天地阴阳牵到父亲温暖的手。
就在即将触摸到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沈敛。”
沈敛瞳孔一缩立刻收回了手转身后退几步,直到腰抵上供台桌子,掀翻烛台殿内陷入一片黑暗。
沈敛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在黑暗中穿过层层帷幔越走越近,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像是溺水之人一般呼吸急促起来。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
沈敛眸中倒映闪电下邶帝那张恶鬼般的脸逐渐放大,邶帝那恶魔般的大手伸过来牵住她的手。
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额头因恐惧渗出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一般。邶帝将颤抖的沈敛拉近,龙涎香的味道让沈敛几乎要呕吐出来。邶帝温柔地从袖中掏出手帕,替她擦拭额上豆大汗珠。
邶帝看着沈敛的眼神像是着迷一般,喃喃自语:“敛儿长得……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她将手帕收回去,越过沈敛走到供桌前,重新点燃了先前被沈敛打翻的烛台,温暖的光照亮宫殿。
沈敛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邶帝揽着她走到一旁挂着的八卦镜前,这是用来给郑怜超度的风水物品,此时却倒映着沈敛苍白的脸,邶帝一只手从她背后紧紧环住她的腰,沈敛能感受到邶帝温热的鼻息铺洒在她颈间,自己像是一条巨蟒的猎物,即将被缠住勒死吞吃入腹。
邶帝另一只手抚上沈敛的脸,微凉的、像某种冷血动物爬过一般可怖,这种认识让沈敛几乎汗毛耸立。
猩红的指甲微微用力就在沈敛年轻的脸庞上留下一道凹陷,从眼尾一直往下,脸颊、嘴唇、下巴,最后停留在咽喉。
“母皇,今日不是逢五逢十的日子。”
沈敛咬牙冷静道,邶帝轻笑一声:“朕今日来是因为敛儿犯了错,不是吗?”
邶帝深深嗅着沈敛身上的味道,呼出一口气陶醉道:“和你父亲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熏香……每次逢五逢十的日子,你穿着你父亲的衣物站在我面前,恍惚间朕真的以为你父亲没有死。”
“朕还记得,你父亲每每侍寝也是像你现在这般——颤抖得像个鹌鹑。”
邶帝从怀中掏出一支簪子替沈敛簪上,“这是你父亲生前最喜欢的簪子,你簪上就更加像他了。”
邶帝将下巴搭在沈敛的肩膀,叹息道:“你父亲那个贱人背叛朕和侍卫私通生下了你,好在朕心善,毕竟孩子何罪之有?”
“在宫里有朕护着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盼着朕去死呢?”
邶帝一边说一边将手探入沈敛的衣物,沈敛心下一惊抓住邶帝的手,声音几近哀求。
“母皇!求您不要…至少不要在这里…”
这是她父亲的灵位前,她不能让父亲看到这样的场景!
邶帝无视沈敛的抗拒,将沈敛的手拉开,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敛儿,这是惩罚。”
惩罚的意思是,沈敛没有拒绝的权力。
一阵窸窸窣窣衣物摩擦声响,随后沈敛眼前天旋地转,她眼神麻木死死盯着父亲的灵位,想要从中得到慰藉,似乎这样就可以从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痛苦中解脱出来。
烛光晃动间,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一滴清泪从泛红眼角滑落,掉入发丝不见踪影,龙涎香的气味充斥着整座宫殿。
沈敛绝望地闭上眼,牙齿咬破腮边软肉,铁锈腥甜充斥喉间。
在这地狱般的宫中待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没有死?
初冬下了场难得一见的暴雨,似乎要将天地间的脏污冲刷一净。御花园里娇嫩粉红的四季海棠经不住这样的冲刷,从枝头掉落,被雨水狠狠砸进泥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