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家?”颜章问。
王黑头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那这家里的人呢?”
“还剩两个小子。”王黑头嫌弃地朝孩子的方向啐了一口,“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还给他们带了一顿饭来呢。”
“犯事的人呢?”颜章直接问。
“哎哟,前面一队官爷已经拿走了呀,就剩这两个小孩。”王黑头斜了一眼那两个小孩,威胁道,“要我说,你们两个再不听话,小心军爷将你们一并拿了,好去跟你们亲娘团聚……”
那小女孩听见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男孩怨恨地盯着王黑头,猛地扑上去咬他,两个人瞬时滚作一团。
颜章按住伸手就要去打小孩的男人,丝毫不管他被小孩咬着大腿疼得嗷嗷叫。他询问道:“那你可清楚这家人犯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我去官府报的案啊。军爷救命!疼啊!”王黑头哀号道。
颜章这才让人将小孩扯开,待小陶将孩子提溜远了,才问:“细细说来。”
“中午饭还没吃,我就听说外边的官道上死了七八个军爷,那杀人凶手留下了两头毛驴和一个小木板车。我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两头毛驴是王三爷家的,那个木板车是秋二娘家的,都是那帮匪徒花了大价钱从他们手里买的。那木板车上的稻草和被子,就是这王家的。”王黑头指了指面前的土房。
“这一切都要从昨天早上说起。这王大娘图一副棺材钱,收留了两男两女……”
众人皱着眉头细细听了王黑头一席话,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仔细询问了那四人的相貌、衣着,确定了其中三人就是宝莹一行人。
颜章不由得眉头紧锁。
小陶奇怪地问:“你既然举报了这家人,拿了官府的赏钱,你还来跟这两小孩送饭做什么?”
老李笑道:“难道心软了,生怕他们活不下去?没人长大了记恨你?”
众人哈哈大笑。
“我是好人啊!军爷。”王黑头假惺惺地哀嚎道,“那四个狗男女如何能杀了那么多军爷?还不是这王二娘家收留了他们,另外几家卖了他们逃窜的工具。我禀告官府,是义勇行为。”
“只是……”王黑头目光闪烁地说,“只是这两个小孩也算我远房堂侄,不过是被那个婆娘带累了。小孩无罪啊!”
小陶讥笑道:“我看是你图人家房产和田地吧。待你收养了他们,这房子和田地都归了你。两孩子都已经长了半大了。男孩养着当苦力,女孩养两年就能换好大一笔钱。”
“冤枉啊!”王黑头哀嚎道,“我完全是心痛我那死去的堂兄……”
颜章望了望那两个小孩身上的孝服,问道:“你那堂兄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就那四个狗男女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家收留了一个过路的男人留宿,哪知那男人也是个匪徒。半夜偷钱被他发现了,砍了他,拿钱跑了。”
“你竟然跟你堂兄关系那么好,你怎么不把你堂兄的棺材钱出了呢?”颜章戏谑地问。
“是啊。”小陶恍然大悟,“何苦还要一个外人来送棺材钱呢?”
“莫不是……那个时候就惦记人家的田地了吧?”
王黑头一下子忘记了哀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一行人。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他可是举报有功,这群军爷说话怎么这般不客气?
“猜中了?”颜章蹲下来,拍了拍王黑头的肩膀,低声问,“老实说,你是眼红那几家人卖点普通东西就赚了大笔银钱?还是因为那四个人坏了你收购人家田地的好事,才去举报的?”
“军……军爷?”王黑头看着眼前明明意气风发、像个贵公子的大男孩,神情里满是惶恐和疑惑。
颜章咧着嘴露出了一个开怀的大笑。他绕到男人身后,一手环住了他的头,一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们是当兵的没错,可我们不是这荆州的兵呀。”
说完,胳膊一个用力,就扭断了男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