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觉得,如果对方找上门来,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她是可以获得谅解的。她是可以解释的,她愿意道歉,她愿意赔偿,愿意给予丰厚的抚恤。
更何况,本就是对方冒犯了她,对方威胁了她的安全,对她拔刀相向,死得并不无辜!
可现在她知道她错了,对方来者不善,来势汹汹,压根不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对方只想灭口,杀秦文正,灭知情人的口!哪怕这个知情人一无所知,只是在路上救了一个伤者而已。
甚至哪怕知情人也算不上的,只是住同一家客舍的住客!
宝莹沉默了良久,她转而问出别的问题:“我们现在怎么办?”
“出城。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并没在客舍里,接下来就是满城搜查。我们必须尽快出城。”
只能如此了,宝莹现在可不想跑到对方面前去说我是吴王女,这只是一个误会。她是离家出走的,他们就算死在了这里又有谁知道呢?
四人沉默地在黑暗的小巷里穿行,离这里最近的城门应当是北城门。不消一刻钟他们就摸到了城墙边,城门是不可能为他们开的,但县城的城防不会很严密,一般来说,城墙上会有零星的守卫,这些守卫不过是服兵役的农人,是会擅离职守,躲起来睡觉的那种。
贺重山先上城墙上去探探路,如果遇见那种恪尽职守的守卫,就让对方提前结束今晚的工作,让开道来。而另外三人躲在远离城墙的小巷的阴影中。看着贺重山溜到城墙边儿,顺着台阶上去了,等着他探好路后给他们使信号。
“什么人?!”城墙上突然传来了呼喝声。
三人抬眼望去,只见城墙上探出了几只火把和几个官兵的身影。
是盔明甲亮的青壮兵丁,和他们中午进城时看见守城门的老革完全不一样,一定和刚才火烧客栈的军队是一起来的。
“这城被围了。”秦文正说。
想来也是,人家都围了客栈放火了,城门怎么会不派人严加看守呢?
贺重山回身时,隐晦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拔腿往另外的方向跑了。一对士兵呼呼喝喝紧跟着追他而去。
——他在引开追兵。
“怎么办?”望春望着贺重山远去的身影,心焦地问。
“趁他引开追兵的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要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安顿好你们,我再去跟他接头。”秦文正冷静地说,他看着那队士兵远去的方向,留意附近没有其他士兵在了,才命令道:“走。”
“去哪?这要怎么藏?”宝莹提了提绑着钱箱的绳子,银子太沉,一时居然没扯动,她只好喊住秦文正:“你把钱箱带上。”
“你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带着这种东西干什么?”秦文正喝道。
“很多时候,钱都是最有用的东西,钱能通神你知道吗?”宝莹理直气壮地说:“或许我们可以找普通人家,许以厚金,让对方收留我们借住几天。”
大小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她来背!秦文正深吸一口气,耐心劝道:“什么钱会比命重要?等官兵一旦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他们会直接把你们献上去换赏钱!别心怀侥幸,他们找不到我,会把这城里的每块地皮都翻过来。”
“我不管,总有要花钱的地方。而且我们若是躲过此劫,依旧也有很多地方要花钱。”宝莹坚持道,“我知道这样带在身上很不方便,所以你得找个地方把这箱银子藏起来。”
她还安排上了?!可秦文正没法,还是妥协了,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宝莹争论这种事情上,他只好提了绑着箱子的绳子挎在身上。
秦文正带着两人在安静的小道里小心翼翼地穿梭,然而连穿了两条巷子,他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躲着。
“照你的说法,没有任何人家敢收留我们,那我们要怎么藏?找一家没有人住的房子吗?或者藏在谁家的地窖里,还要想办法偷偷摸摸的吃人家的东西。”
“是啊,这又不是躲猫猫,又不是藏在柜子里就可以的,我们可得吃喝拉撒睡呢。”望春也说。
秦文正没有回答,他每路过一户人家的院墙。都会趴在人家墙头简单的打量一下,像是在估量什么。
“你倒是说话呀。”宝莹跟在后面,小声抱怨着。
“木藏于林。”秦文正说,“你们两个没什么威胁,最好的办法是找户人家住下来,伪装成本城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