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妄突然回过头道:“外面附近有动静。”
彦祝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凌九妄仔细辨别着那些声音,道:“有人,还有野兽,看样子是谁在路上遇到了野兽的袭击。”
彦祝若有所思,赶紧起身拿起墙上挂着的一个香囊和灶台上的火折子,匆忙问道:“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凌九妄看着他突然紧张起来的样子,愣了愣,随即道:“哦。”
他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出门,朝着他刚刚听见呼喊声的大致方位跑去,彦祝紧随其后。
彦祝依稀能辨认出,呼喊声是从距离他家大约一里左右的地方传过来的。
随着彦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逐渐看清楚了,是村里的王叔夫妇,两人手上各自拿着钉耙奋力挥舞着,估摸是刚干完农活准备回家,结果却在路上遇到了饥肠辘辘的野狼。他们一边惊呼着,一边驱赶着三匹野狼。
可是任凭王叔夫妇怎么驱赶,它们就是不肯离开,而且愈发凶狠,张牙舞爪,低声咆哮着,仿佛随时就要发疯似的扑上来将人撕碎。
彦祝跑上前,直接打开香囊,拿出里面的细长的枝条,握成一捆,用火折子烧了起来,大喊道:“王叔!王婶!”
王叔夫妇听见有人喊他们,这才注意到彦祝过来了。
王叔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应了一声,手里挥舞钉耙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
王婶大喊道:“哎,彦大夫,您来的正好啊。这野狼我们赶了十几分钟了,就是不肯走。我们上午出来干农活,想着离田地近,也没几步路,寻思不会遇到什么,就没带香囊出来。嗐,真是愁人!”
彦祝闻言无奈,其实他自己都不记得这样告诫过村民多少次了,但还是好言相劝道:“我不是嘱咐过了,平日出去,不管去哪里,必须带着我给你们的香囊么?”
他想,要是村民被野兽袭击,不小心受了伤,少不了又要麻烦他。到时候他又得忙的不可开交了,需要每天频繁地去采草和煎药,再就是为受伤的村民开药方。所以他希望,村民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防患于未然。
彦祝一只手握着燃烧着的枝条,上下挥动着,另一只手像一把蒲扇一样,朝着野狼的方向扇着浓烟。
野狼们闻到浓烟,鼻子耸动几下,发出“嗤嗤”声,眼睛似乎也被熏得难受,眯了起来。
凌九妄站在彦祝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一眼就看出,这些不是普通的狼,它们身上本来就沾染了一些魔气,受到浓烟的刺激,它们正在开始魔化。
果不其然,三匹野狼的四肢正烦躁地蹬着地,上下左右甩着尾巴,试图把厌恶的浓烟驱散,下一秒突然都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布满血丝,朝着彦祝愤怒地嚎叫着。
彦祝手上那些枝条烧出来的浓烟,除了让它们感到难受点,并没什么作用。正因为这股味道让恶狼闻着难受,所以它们只是在原地暴怒地看着他,并未有所动作。
凌九妄往彦祝身后走出来些,野狼们果然注意到了他。他面若冰霜,盯着恶狼,冷峻的神色上明明看不出来多少凶狠,却有种此时无形胜有形的感觉。
突然一种微妙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好像是在他身体里沉底的那一成法力正在贪婪地向上翻涌。这是他第一次在凡间遇到魔物,难道是遇到魔物,就会有这种感觉么?
凌九妄感到胸口很闷,很燥,仿佛自己下一秒也要魔化,紧接着原本乌黑的瞳仁逐渐泛起血红色。他直勾勾地看向三匹恶狼,它们原本呲着牙、低声怒嚎着,但是和凌九妄对视一番后,居然开始恐惧地呜咽着,耸拉着尾巴,变得无精打采。
凌九妄腰间的聚邪宝瓶剧烈的震动起来,它已然感知到对面魔物的恐惧,在示意他打开。他拧开瓶口,凡人肉眼看不见的三股魔气,分别从三匹野狼的身上抽离出来,径直往瓶里钻。还有一些细微的魔气流动着,绕过了宝瓶,钻进他胸膛的魔印里。他顿感不适,但好像慢慢地就把涌动的魔气压制了下去。
原来他自己的魔印也能吸收一点点来自外界的魔气么?
直到魔气被宝瓶吸收殆尽,凌九妄才心满意足地拧上顶部的盖子。
他打开瓶身中间的开关,透过琉璃镜看了一眼,里面的魔气似有似无,就像他身上的魔气一样微弱,看来这三匹野狼的魔化程度并不高,所以宝瓶吸收的魔气也并不多。
野狼们没了魔气作为支撑,瞬间蔫了下去,变回正常的模样。
彦祝手上的枝条也烧完了,早就灭了火,只是空中还弥漫着浓烟残存的味道,野狼们厌恶这个气味,最后灰溜溜地转身逃跑了。
凌九妄看着他们任由野狼就这样逃跑了,他皱了皱眉,满腹狐疑,心想为什么他们不杀了这些野狼,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王叔夫妇还以为是彦祝烧的驱邪烟起了作用,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溢于言表。
王叔伸出手肘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王婶不禁夸赞道:“哦哟,彦大夫,想不到你除了精通医术,还会驱魔。今天要不是多亏你,我们俩不知道得被围到啥时候哩。”
王叔连连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些野狼,上次在我们屋子后院鬼鬼祟祟,怕不是盯上了我们养在后院的鸡,还好我们发现的早,把它们赶走了。它们肯定是偷鸡不成,怀恨在心,来报复我们了!”
凌九妄站在彦祝后面阴沉着脸,看着热情的王叔夫妇俩。
彦祝尴尬笑了笑,道:“侥幸侥幸,我也没做什么。不过下次出去还是要注意点,记得带上香囊。”随后补充道:“哦,还有,要是枝条烧完了,随时来找我拿些回去。”
夫妇俩连连点头答应下来,王婶这时偏过头,才注意到彦祝身后的小孩子,上前一步,问道:“哎?彦大夫,这个孩子刚刚也跟着你一起来的?”
王叔也凑上前来看了一眼,道:“刚刚情况那么紧急,我也没注意到还有个孩子呢。”
彦祝点头道:“嗯,是我的患者。但是他怕生,不爱说话。”说着,他伸出右手抓住凌九妄的左手,力道轻柔地往自己身后轻轻拽了拽,将他护在身后,好像知道他不想自己被人注意到似的,在照顾他的感受。
他确实不想被人注意到。
凌九妄动了动被牵住的手,彦祝低头垂眸看向他,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