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惹得人忍不住皱眉,商允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熟悉的碎花墙纸,有些恍惚自己到底在哪。
他站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
“汪老师,你能不能不要偷偷作弊?我看见你悄悄动你的棋子了。”
汪枞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时候就不要叫我汪老师了,叫我汪枞哥哥。”
阿随绷着小脸:“难道汪枞哥哥就可以作弊了吗?”
“当然不是,”汪枞大言不惭,“这样我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啊。”
阿随哼了声,看楼上:“小允哥哥怎么还不醒?”
“可能是听着雨声很助眠,”汪枞趁她分心,再次偷偷挪动棋子,“快下棋,该你了。”
阿随低头看了眼,然后抬头无奈地看着他,“汪哥哥,你动你的棋子就算了,你还要动我的!”
汪枞嘿嘿笑了两声,“我没动……”
阿随刚开始找他玩下棋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说赢她就是动动手的事,没想到几局下来,他输的晕头转向,不作弊实在玩不下去。
阿随随便下了个地方,再次抬头看楼上的时候正好和商允对上视线。
后者穿着棉质睡衣,头发散在肩上,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
阿随鼻子一酸,愣愣站起来:“小允哥哥。”
商允嗯了声,抬手接住她:“小心点。”
阿随趴在他的肩头:“你都想起来了?”
商允点头:“想起来了。”
汪枞纳闷地看着他们,搞不懂就一个中午没见,为什么要搞得像生离死别,“哎,你们咋了。”
阿随挂在商允身上,小声告状:“他玩五子棋还作弊。”
汪枞瞪大眼睛:“哎,我可没有,我这是策略!”
商允把阿随放到沙发上,用小梳子给她扎头发,手法娴熟,很快就扎成两根羊角辫。
阿随摸摸:“小允哥哥,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要这么幼稚的发型。”
“可我就只会这一种,”商允弹了下她脑门,“等我再学几种。”
阿随乖乖点头,坐在他身边,偷着给程见己发消息:“小允哥哥全部都想起来了!你找好礼物没有?”
程见己没回消息,应该是在忙。
汪枞挤上沙发感慨:“我喜欢放假时间,”他想起来什么,又跑下去,端来一箱子零食,“咱们来看电视剧吧。”
“我最近找到一部很好看的电视剧!就是这个!东游记!”
断头国王熟悉的脸显现在屏幕上,挥舞着宝剑向前冲,袈裟被风吹得乱飞。
三人看了一下午电视,愣是看完了全集,最后汪枞看着师徒四人站在埃菲尔塔上拯救世界的背影激动得热泪盈眶,用商允的账号贡献了一个好评。
将近傍晚,外面的雨才停,汪枞去准备晚饭,阿随坐在落地窗前心急如焚。
她那个傻哥哥怎么还没来!今天是过节,可是最好的解释机会。
说不定商老师认为大过节的就算了呢。
终于,院子门口终于出现两个人。阿随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确定真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哥哥,另外的人是谁。
而且那个人,怎么这么像是被抓着后脖颈扯来的?
商允看见她的动作,走到窗户前,也看见在院子里拉扯的两个人。
阿随心道不好:“我出去看看,小允哥哥你先等一下。”
正巧被抓着的人的回过头,露出一张的皱巴巴的脸和掉色的紫色头发。
小紫!
程见己拎着他像是拎着一只乱扑腾的鸡,面无表情往小院走。
商允还没过神,已经走到房门口了。
小紫已经被拉到门口,还在执拗地要走:“这是哪里!你谁啊你!你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转头看见商允,拔高的声音转了个弯:“我靠……小,小小?”
“商允,”商允走到他面前,程见己避开他视线,啪叽一下把人扔在他面前。
小紫顾不上摔得屁股疼,站起来看他:“啊,商允是你真名吧,这是哪?”
他猜出商允的身份不一般,但看着面前的小房子,还是觉得猜少了。
“这是……这是,我家。”
自从上次他追着萨麦尔离开,商允还没见过他,“你这些天都待在哪?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别说了,我追着他去了好几个副本,结果最后被他扔荒郊野外,周边都看不见几个人,我荒野求生了好几个月。”
小紫撇嘴,终于想起来抓着自己来的男人,“嗷,这是你姘头吧?”
程见己眸子微动,打量商允的神情。
商允没回答,“你先进来换身衣服吧。”
在外面求生的了几个月,小紫也对自己嫌弃得不行:“你这有没有衣服?我穿你的就行。”
“我的衣服可能有点瘦,你穿——汪枞?”
汪枞瞪大眼看这个野人一样的兄弟:“嗨?”
“这是我朋友,麻烦你带他去洗个澡,顺便找套衣服。”
汪枞点头:“这边走。”
小紫没想到还能在这看见同类,熟稔上前:“你好你好,怎么称呼?”
阿随想起来自己曾在副本见过他:“这是小允哥哥的好朋友?”
商允点头,心里的一块重石终于放下来,自从看见魔术师在舞台上搞得幻境之后,他就一直很担心小紫。
没想到程见己竟然把小紫找回来了。
阿随也放了心,看来她哥没乱找补偿。她转了下眼珠:“那我就先进去了,雨后空气好,你们多在外面待一会。”
直到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商允才重新看向程见己,后者躲开他的视线,脸绷得很紧。
“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商允很快适应曾经的记忆,“出去走走?”
程见己嗯了声,跟在他后面出门。
这个副本除了幼儿园和小楼之外全是大草原,就这么走,实在很像两个傻帽。
商允抬手打开联络器,现场建设一座小公园。
他踏上鹅卵石小路,觉得差不多了:“走吧。”
程见己看着他的动作勾起嘴角,很快又压下去:“好。”
“我记得我和季雨说好了要当“树干”,没猜错的话,就是你现在的工作,那你能和我解释一下,怎么是你?”
商允记得自己明明和季雨说,反正都要死了,不如直接进副本当怪物,还让他瞒着点程见己。
后者知道后肯定不让自己来,没想到这人这么不靠谱,竟然不仅没办到,反而抹了他的记忆。
“我让他这么做的,”程见己回答的很简单,“你身体不好,不适合做这些。”
“你……”商允哽住,“时间呢,我怎么晚了这么多年才进副本?”
程见己沉默:“我用了点时间,为你正名。”
他赶在季雨录入副本的最后一刻到了研究所。
季雨给他看了体检报告,同时商允已经在药物作用下陷入睡眠。
程见己抓着报告:“这个报告可能不准。”
季雨不懂是什么意思,便听他说,“我照顾他的日常起居,我了解商允的身体,他肺虽然轻微有问题,但绝对没到癌症的状态。”
季雨:“那他为什么……”
程见己透过舱壁看商允睡着的脸:“他太累了,或许潜意识想得病,然后离开。”
从小接受的高压教育,长大后又在暗杀和强迫中活着。
再到审判机,似乎没人真正了解过他,也没人在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猜测是不是别有用途,明明是语言的向外输出者,却一次次成为曲解的中心。
季雨对商允家里的事也听过点,见状和他一起看着里面的人:“你想怎么样?”
程见己沉思片刻,似乎在想怎么表达:“我想让他重新活一次,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副本里活着。”
由于阿随的原因,他这几天经常往副本里跑,发现副本根本没有他曾经想的那么危险,甚至可以说,比外面安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