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被他叫得一机灵，众人也随之如梦初醒般互递眼神、七手八脚地翻找纸巾。

临时拼凑起来的桌椅板凳都有些矮，赵云澜也没个正形，躬着背单臂支在一边腿上，昂着头脑袋却像撑不起来似的把脖子都压塌了半截，他就这么半睁着眼、一副懒瘫相望着在大庆：“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说我走了。”

好几只手给赵云澜递去了纸巾他都没接，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他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身边的人，只是着急“完成任务”。

“说，说……那个，要不然咱俩私下说？”大庆一跃坐到桌面上，顺便挡掉了那些尴尬的手。

赵云澜“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私什么私，这儿又没外人，别卖关子，我忙着呢。”

“行……”大庆从口袋里摸出赵云澜寄放在他那儿的手机，颇为周到地点开界面送到他眼前：“老赵局长找你，我替你挡了几回，可再联系不上，他说他会亲自来‘这儿’见你，要不，你现在给他回个电话？”

赵云澜的这位父亲历来无事不登三宝店，有事也很少正面接触赵云澜，而且自从赵云澜和沈巍“在一起”后几乎从没干涉过他的生活，且不说他对他们俩的关系认识到何种程度，至少是持尊重态度的，所以平时偶有联络基本上都是为了公事，但这回听大庆话里的意思对方好像不怎么友善？

“这儿？”赵云澜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祝红，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又撤回了目光：“他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那个……他找你可能有私事，你给他回一个吧，父子俩有话就说清楚，该表态的明确表态，理解万岁嘛！”大庆再次把手机推给死不接手的赵云澜：“你手疼吗，怎么比我还懒！”

私事？还要表态？这死猫明显是知道他的“来意”的！

真比猫还懒的赵云澜十分不爽地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两条手臂全落到了自己腿上，只见他比先前更躬肩缩背地垂下头，貌似看着地皮用一种毫不受触动、毫不感兴趣的语调有气无力道：“爱说说，不爱说别说；他要见我我也阻止不了，爱咋咋吧！”

大庆确实知道他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问题比较敏感，万不得已他不想充当这个传话人，可现在看来赵云澜一点都不“配合”，而且态度消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要是见了面怕是还没聊上老头子就要蹿火了……

“喂！”大庆捅了捅赵云澜的手臂，做最后的努力：“你怎么回事，很累吗？打个电话能花你几分钟，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别搞复杂行不行？”

“你觉得简单你打。”赵云澜慢吞吞地把锅扣了回去，他其实就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更不乐意同他老头子周旋，而且这个时间点，他居然有些犯酒瘾了。

“赵处，你是不是觉得不方便，要不我们先离开一会儿？”郭长城移到赵云澜身边，蹲下去想看他的脸，因为他好像累极了，说着话都快睡着了的感觉。

“老大，你没事吧？”林静也凑了上来，不得不说赵云澜确实很反常：“你们那边是不是缺人手，其实偶尔调配一下我们应该也没问题吧，你可不能先累跨了！”

祝红早就发现赵云澜神情萎靡、精神不振，而且好像很久没仔细打理过自己了，整个人看上去不止疲惫还很邋遢，她突然有些心疼得生气，跑过来钻进人群：“赵云澜，你吃饭了吗？还有沈巍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们想去看他！”

赵云澜发现被围堵，更不想耗时间了，他抬起头目光无神地扫了圈，好像腰肌劳损一样扭捏着把自己拔了起来，吊着眼皮说：“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你们别打岔啊，我正事儿还没说完呢！”大庆急了，两边都是主，他也算是受命来讨赵云澜一句话，不能再这么不了了之，生怕他又一秒没了踪影遂脱口而出道：“你老爸说如果你愿意考虑放手，他来想办法安顿沈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