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
赵云澜一瞬懵懂,看了看手里的热毛巾,呆了那么两三秒钟……原来是一场梦,一场既虚幻又真实的梦!
沈巍似是一直没醒过,他也还在床上,只不过两人之间空开了一些,不用问赵云澜也知道肯定是楚恕之见他不安生把他扯开去了,继而又把毛巾甩在了他脸上,可见这个梦的把持力度有多强,他那么警觉的人居然也会“梦死”过去。
“一边歪去,大人醒了我叫你。”楚恕之倒也没恼,打发赵云澜另找地方睡去。
“我不困,刚才……已经睡够了!”赵云澜瞄了一眼挂钟,见时间还早不免有些失落,意犹未尽地望了望沈巍,但见他睡得安适也不纠结,干脆下床拖过把椅子坐下了。
楚恕之懒得理他,对他也没好奇心,便没再多话。
“老楚,正常的地星人会感觉到冷吗?”过了一会儿赵云澜突然问。
“废话,我们又不是橡皮人,哪会没感觉,受伤还不照样会痛会流血,挨冻当然也会觉得冷,只不过一般情况下自身是会调节的,气候变化之类的影响可以直接忽略,但大人不同,他的能量体系严重受损、身体机能已经完全失衡,别说调节,本身感知都有问题,不然在这么温热的环境里哪能冻成那样!”。
“这么说他以前也有过‘冷’的时候。”赵云澜似解非解地低语。
楚恕之白了他一眼,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说呢?”
赵云澜起身蹲跪到床边,牵出沈巍的手裹入掌心里捂着:“比如淋雨的时候!”
“你是说……”楚恕之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沈巍恍然大悟道:“大人说‘下雨了’是在表达‘冷’的意思?”
“嗯!”赵云澜自我肯定地点点头:“谈不上表达,他只是基于某些感受把自己代入了特定的场景。”
赵云澜实在想不起来什么事情和“下雨”有关联,除了先前从楚恕之口中得知的那件往事——在那个几乎不为人知的雨夜里,沈巍放下自我、抛弃尊严,委曲求全地给一个地星人下跪,这份经历具有特殊性和唯一性,即使不去回忆也很难忘却,当时所处的环境与身心感受在潜意识里形成影射是说得通的。
“大人把‘冷’和‘淋雨’捆绑在了一块儿,因为觉得冷才认为是‘下雨了’!”楚恕之补全了他的说法。
冷是毋庸置疑的,也是最容易说明和求证的,但这不是全部,赵云澜能想像得到沈巍是在怎样的孤独与忐忑、无奈与克制下渡过了那一晚,而相同的心境放在今时今日,他都能联系上前因后果,在沈巍身上感同身受到,也就是说,“下雨了”不只是由“冷”这一单纯体验触发的,这句话其实是隐晦地揭示了沈巍身处于自己的小世界中,内心复杂的情绪纠葛。
而这种种,赵云澜不想也无从与楚恕之更深入地探讨,毕竟除了他自己,谁又能真正解救得了沈巍呢!
“对,他冷,他就是冷,从内心到身体……就像淋了一整晚不停歇的雨,沁入骨髓的冷;就像困在水底深处,连呼吸都被冻结,无法言说的冷!”赵云澜侧过身完全背向楚恕之,潸然泪下,如同沈巍记得那场雨一样,他也忘不了刚才那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