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星一挑眉,抬眼望去,只觉得那书生长得有些面善,细细回想起来先前好像在聚贤馆见过几次,是牧苍明的小粉丝来着。
那就不怪此刻出言怼这群商贾了,想来他也是看得清楚,这些人就是成心要来搞事的。
“我们也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小兄弟你这话未免是有些瞧不起人了。”王老板语气中有些不快。
书生冷哼一声,道:“你们这是说说看法吗?我看分明不怀好意,是来动摇民心的!”
被直接点出目的,钱老板也是坐不住了,有些恼怒得指着书生:“我瞧你也是个读书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的啊!”
“我说的难道不对,若真如你先前所说的,北狄视犬丘为烫手山芋,是朝廷非要出兵,那北狄何苦与我们交战,只要不再过问犬丘的事,由东临派兵把犬丘的匪寇收拾了不就皆大欢喜,何苦要闹到非要开战不可。”
见自己刚刚话中的漏洞被指出来,钱老板一瞬间有些失言,不知如何反驳,愣了片刻才道:
“咱们虽说读书不多,只是做买卖的生意人,没小兄弟你这么能言善辩,但身为东临子民,这好歹关乎咱们自身利益,若是这仗本就不该打,难道咱们就这样默不作声,任由这有心之人为所欲为吗?!”
说到最后一句,钱老板跟人群里的同谋使了个眼色。
这句话摆明了是意有所指。
“有心之人?这是在说谁?”人群里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客疑惑发问。
钱老板的同谋即刻便抓准时间道:
“还有谁?自然是这朝中积极主战的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几乎都反应过来,这也就差点名道姓了。
前一阵各种流言四起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声音将矛头直指牧苍明,言语之间无非是说牧苍明穷兵极武,执意要与北狄开战。
那书生自然也听出这话的意图,但到底还是个读书人,虽说被这话气得不轻,但也保持着涵养,只是声音略高:
“朝中将士为国奋战,岂容你们这么无端猜测!”
然而这文绉绉的反驳实在是震慑不了这些有意闹事的人,见这书生这般气愤,反倒是更得寸进尺起来。
杜老板道:“这位小兄弟也不要着急,人家说得也是有些道理的,明明和谈讲好大家和平共处,咱们好好做咱们的生意,哪里不好,若不是这牧将军极力主战,咱们何至于今天要在这里为战事发愁。”
“我听说是老牧将军一心想收回犬丘的夙愿未达成,因此先前和谈之时牧将军便不大乐意,这不是才又旧事重提,要与北狄开战。”
“我看不光是因为老牧将军,早就有各种传言,牧将军自幼便随军征战,戾气颇重,这若真是天下太平,岂不是无事可做了。”
“你们这话也属实有些过了,这朝中又不是牧将军的一言堂,哪可能真凭牧将军自己的意愿便可决定出不出兵的。”
“那可不一定,说到底兵权都还在他手中,指不定就是因为不想交出兵权这才又要开战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场面一度混乱起来,那义愤填膺的书生纵然心中一肚子大道理,此刻也被淹没在闹哄哄的争吵声中,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言泽星语气略有不快:
“这场子热得差不多,是时候教育他们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了。”说罢起身往钱老板站着的台子走去。
听他们各种猜测诋毁牧苍明老半天,言泽星早就一肚子火气,恨不得上去先给这带头的“搅屎棍”两脚泄泄愤,奈何自己好歹还是个文明的朝廷命官,还是得以德服人。
台下众人吵得不可开交,台上钱老板看戏看得正起劲时便瞧见言泽星出现在了身边,赶紧微微弓腰对言泽星躬身行了一礼,心道难不成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这牧将军与面前这位通政司使的传言钱老板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让他到聚贤馆来“讨伐”牧苍明时,钱老板心里还是有些虚的,毕竟这到底是到人眼皮子底下去找人不痛快。
但这背后主使给钱老板一番分析利弊,他又觉得这事儿也不是做不得。
毕竟到底言泽星还有个通政司使的身份在,聚贤馆一开始打着的名号也是让大家不避讳在此畅所欲言,若言泽星为维护牧苍明,找他这个“为民发声”的平头老百姓麻烦,那不正坐实了他们就是为一己私欲不顾百姓要开战,还控制舆论关口不让人发声。
因此此刻看到言泽星过来,钱老板也算是心中有了些准备,不慌不忙赔着笑脸道:“言大人,今日没先知会您一声就搞出这么大阵仗真是抱歉,主要是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我这方才胡言乱语,若有说得不在理的,还请言大人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