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添来的很快,顾随想点个烟,又碍于沈遂这个醉鬼没敢。
偏偏沈遂还不老实,一直抱着他乱蹭,给顾随蹭的起了一脑门薄汗。
看见闻添顾随简直看见了救星,闻添开着车来的,顾随给沈遂放到后座上,关好门。
“辛苦,送完你就回家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顾随拍拍闻添的肩膀,闻添点头,架车离开。
*
所以顾随怎么可能相信沈遂会离开呢,明明昨天才见过,还是自己找助理送他回家的。
顾随头一次感到进退两难,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沈遂灵堂外。
人来人往,多数都是沈遂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些是沈遂的员工。
抽抽涕涕的哭声吵的顾随心烦。
在一片黑色里,顾随看见了系着白领带的楼苏,他几步走上去。
楼苏就站在沈遂遗像旁边,每一个人过来他都会点点头,但是再多的就没有了。
顾随面对着楼苏,也面对着沈遂的遗像,遗照应该是沈遂十八岁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顾随送了沈遂第一件情侣装,就是沈遂照片上这件。
一切问询的话卡在嗓子里,顾随感觉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压的他无法呼吸。
“顾总。”还是楼苏先开的口,他的金丝眼镜反射出冰冷的光,照在顾随脸上。
顾随几次想开口又噎住。
问什么呢,问沈遂是不是假死、他是不是开玩笑、他的公司怎么办、他们……又该怎么办。
也就是那一刻,顾随才知道其实他早都原谅沈遂了,或许恨比爱更长久,而他还没能让沈遂记住他。
“沈总死前……”后面的话顾随都听不清了,无非就是沈遂以前的计划和一些财产分配,顾随并不关心,他只感慨沈遂真是个很有规划的人。
他们做生意总会得罪人,虽然说不上多大仇,但谁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有个三长两短,沈遂事先计划也无可厚非。
只是顾随还留有一丝希望,有没有可能,那么一点可能,沈遂是假死,他只是得罪了人想引蛇出洞,并不是真的死了。
顾随抱着这样的想法留在沈遂灵堂,站在沈遂遗照前不吃不喝守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楼苏来强行把顾随赶走。
“沈总肯定不希望看见您现在这样。”
沈遂吗?可能吧。
顾随不知道去哪,公司的事交由助理全权负责,好在他之前加班加点的完成了好几个项目,这几天不在,公司也不至于倒闭。
无处可去的顾随就像个游魂一样飘回了家,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人,对方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追究。
顾随强迫自己睡觉,却只睡了半个小时就惊醒,梦里一片大雾,沈遂的身影越来越远。
醒了之后顾随就仰面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睡意。
当天晚上顾随又出现在沈遂遗照前,楼苏看着顾随长叹气,没再劝他离开。
第五天的时候沈遂下葬,说来可笑,顾随守了那么久也没见到沈遂的遗体,楼苏说沈遂交代他,不要给任何人看沈遂的尸体,沈遂想安静的走。
于是顾随守着的地方换成了沈遂的墓碑,墓碑上没有留下姓名,只有一张大概沈遂十二三岁时的照片。
顾随站在墓碑前,络绎不绝的人来祭拜,一直到晚上再没有人来。
楼苏看顾随站在沈遂墓前,也没有多说什么,放下一束白菊花后也离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顾随伸手扫掉墓碑上落下的雪,墓碑很冰冷,凉意顺着手尖延伸到五脏六腑,把他整个人都冻上了。
顾随想了想,干脆坐在了沈遂墓碑旁,仰头假装跟沈遂一起看月色。
今天或许是十五,月亮很圆,像他们第一次互诉心意的晚上,那天月光洒进来,沈顾随看见沈遂特别温柔的笑,顾随没忍住轻吻了他,沈遂没躲开。
雪下的不大,但是一直没有停的迹象,不一会就下了很厚一层,再度把墓碑底盖住。
顾随伸手想擦干净,却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加上周围实在是冷,手僵的不听使唤,一个不小心杵到了地上。
顾随就保持那个姿势静了很久,有两滴水珠落在雪地上,融化了雪,像两个黑色的小眼睛。
顾随抬头,挪到墓碑正对面,再慢慢低下头,把额头贴在照片的上面,像在亲吻久别的爱人。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雪落无声。
顾随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有个声音问他想不想穿越到沈遂还没死的时候救沈遂,顾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声音顿了一会儿,久的像刚才只是顾随的幻觉。
再出声就是问顾随,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他可以接受吗。
顾随掷地有声地回了四个字,任何代价。
无论是什么代价,只要可以救沈遂,他都愿意。
[交易成立]
*
“嗯?这怎么有只小白猫,你还好吗,是不是热中暑了?”沈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随睁眼,沈遂放大好多倍的脸怼在他面前。
顾随下意识伸手,嗯?怎么全是毛?!
“这是要我抱吗?”沈遂略带疑惑的发问。
随即伸出两只手,掌心摊开,给顾随放在掌心托了起来,顾随感觉到一阵腾空感,脚下意识的乱扑腾,被沈遂微微合拢手掌稳稳托住。
嗯?这是怎么个事。
“还挺有活力的,先跟我去树下避避太阳吧。”沈遂就这样双手捧着顾随走到大树下的椅子上坐下。
顾随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是真穿越了?穿越到什么时间了这是?怎么自己还毛茸茸的。
顾随需要想的太多,还没想出什么,于是在沈遂怀里一动不动。
“嗯?怎么不动了?”沈遂抚摸顾随脊背的手一顿,再度把顾随托起来,举到跟他视线持平的位置。
顾随从沈遂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一个白色毛球?!
顾随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白团子浅灰色的眼睛也跟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