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
的确挺棘手的。
她一下回忆起那天唐鸢的神情,和她说:
我要和妳结婚,姚筝。
那个时候,认真的模样。
姚筝叹了口气,悠悠说了一句:“是啊,说不定,这就成为我有史以来第一个解决不了的委托了……”
语气里满是惆怅。
一边的阿妍诧异的看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祖宗如此“没有信心”。
姚筝正感慨着命运弄人,这时,手机铃却响了,拿起一看,是陈晓园打过来的电话。
她接起来,刚发出一个“喂”的音节,就听对面的人声音颤抖着,似是极其无助地说:
“小筝姐,妳在哪里?我现在能去找妳吗?”
“赵书贤又找到了我家的地址,现在站在我家门口堵人。我刚好不在家,回去的时候看见了就偷偷跑了……我……”
姚筝已经听明白了,心一沉,眼一眯,立刻回道:
“不要慌,晓园。我现在在工作室里,妳直接过来找我。”
-
一杯温水被放在桌子上。
陈晓园接过,朝阿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桌子另一边的姚筝开口问话她:“妳几点出门,又是什么时候回去看见他在门口的?”
陈晓园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十点吧……我最近心理状况好了很多,就想多出门看看,这次是想自己出去买菜……”
她说到这里心有余悸:“幸好我今天出门了,不然就被他堵在屋里面了。”
姚筝皱眉,指尖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心里很是无奈:“妳这次还要搬家吗?妳打算搬到哪里去?藏到什么时候?”
“晓园,妳知道我有办法让他再也招惹不了妳——”
“是让他进去吗?”陈晓园白着脸打断她的话,“小筝姐,我知道妳是好心,说的也是对的,但是我不想把事情做那么绝。”
姚筝见此,知道她还是不乐意,心里有种无名火窜上来,恨这人自己不争气。于是偏开视线不看她。
顿了几秒又说:
“这是第几年了?有七八年了吧?”
当年陈晓园和赵书贤在一起,是赵书贤主动的。花尽心思死缠烂打了两年,陈晓园才松口同意了。
当时姚筝是在一边看了所以的,她虽然看不上赵书贤的做作姿态,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表现的真心。
谁知道他后面会出轨呢?
姚筝那时就叫陈晓园放手了,但偏偏这人却上了头,死活要和赵书贤在一起。
最后,被对方从楼梯“不小心”推了下去,现在流了一地。
陈晓园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但是她刚刚知道,就已经没有了。
想到这里,姚筝语气更是气愤:
“他当年那样害妳,妳还这么护着他?我真是……”
“觉得要么妳还是不死心,心中存情;要么脑子里就都是坏掉的棉絮,没一点出息。”
姚筝很少对陈晓园说这样的话,让陈晓园抿唇,不自觉低下头去。
“小筝姐,毕竟妳没真的爱上过一个人。我一直觉得‘陈晓园’这个人,在去爱的一瞬间就缺失了。即使后来再发生什么,也狠不下心去。”
——毕竟妳没真的爱上过一个人。
这是陈晓园一贯用来堵姚筝的话,也总真的能让姚筝说不出话来。
毕竟没有经历,怎么能真正体会?
姚筝以前从未爱过人,其实也害怕。
她见识了太多爱情悲剧,她怕自己像陈晓园一样丢失自我,所以她本能远离爱情,也害怕自己陷入爱情的悲剧里面。
但此刻,姚筝大概是被气急了。
她本就烦心最近唐鸢的事情,现在又是被陈晓园一激。
为什么爱是个这么复杂的事情?如果爱一定会让人受伤,为什么又那么多人推崇它。
又为什么觉得,在爱里面所受的伤是理所当然的?
没人觉得这个世界很疯吗?
有一根拉的太紧的弦,突然就崩断,她脱口就出:
“谁说我没有爱过一个人?。”
陈晓园被她突然上扬的语气一吓,瞪大了眼看她。
“小筝姐妳……”
姚筝缓了一口气,一只手去捏另一只手的指甲,很是用力,几乎要把指尖捏烂。
湖风吹了进来,似乎是为了去安抚她,轻轻撩起她的红发,骚动脸颊,有细微的痒。
姚筝突然想起来,她最开始和唐鸢的谈话,就是在这间咨询室,同样的位置,同样有风。
那天的唐鸢的脸上还留有一道小疤,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直冰凉。
后来接吻的时候眼睛却又湿的那么彻底。
她要终于正视了一件事情:
她喜欢唐鸢。
这几天的烦闷,偶尔的快乐,都是因为另一个人而泛起。她早就知道,她只是不想承认。
爱一个人,对她来说是一个太过于羞耻,太不应该的事情。
所以她此刻的明了,也只是又一种沉重。
她拨了一下发丝,脸色已经恢复如初,轻笑了一下又说:
“但我不像妳。”
“我就算是去爱了,我也不会丢掉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