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一向健康,怎么会只是做个小手术都撑不住!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庸医!肯定是你们操作不当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们给我的孩子偿命啊啊啊啊!”
谁?是谁在吵闹?
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尤柏奚抬手捂住神经不断跳动的、疼痛的额角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像是突然散开的迷雾,场景不断地加载,随后一一呈现在眼前。
灰银色的金属墙壁首先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其次是这条熟悉的,逼仄狭长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挂着一块熄了灯的手术室的牌子。
这是……医院的手术室?
尤柏奚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将视线投向了哭骂着拽住了医生衣领的女人。
她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头,但却是因为眼前混乱的一切。
大姐?怎么回事?大姐不是早就死了?
那死掉的孩子是?
旁边响起控制不住的啜泣声:“小芜还这么小,她才一年级啊!她的人生都还没开始怎么就…呜呜呜。”
尤柏奚看向身边的人,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女人瘫软的身体:“……二姐?这是……”
尤二姐扑进尤柏奚怀里痛哭:“小奚你怎么才来啊!小芜呜呜呜……他们说小芜死了,我不信,我不信!你去看看,你去跟他们说,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早上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尤柏奚有些愣愣的,记忆里那个鲜活生动的小侄女,全家人的掌心宝,死了?
怎么这么突然?
尤柏奚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她认为自己该是悲伤愤怒的,应该对此感到惋惜的,可由于日渐严重的情感缺失症,尤柏奚已经很久没有激烈的情绪起伏了。
她很少开心,很少生气,很少难过,对什么都不在意,无所谓,也无动于衷,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毫无波澜。
眼前的一幕显得极为荒诞。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尤柏奚没有被周围嘈杂的环境影响,也没有按照尤二姐说的那样冲上去质问医生。
她看了一眼金属铸成的墙壁,自己模模糊糊的被映照在上面。
熟悉的黑色长直发用惯用的青绿蝴蝶发簪松懒地挽起,身着修身的长款紫藤花旗袍,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穿了双同色的绣花布鞋。
如果真的是小侄女出了意外,就算她自身情绪感知有问题,也知道应该要尽快赶到,毕竟那是大姐留下的唯一血脉。
可现在她发丝未乱,妆容精致,就像是刚在家里喝了口茶然后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里,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更令人在意的是她惯用的小包也在身上。
这不对劲,来医院怎么会带着这个包?
毕竟,这个包里装的全是她惯用的银针和自制的毒药,甚至里面还装了几只刚练成的蛊。
将哭的脱力的二姐送到一旁的座椅上,尤柏奚动作自然地伸手进包,借拿纸的动作遮掩着捏了一根银针在手上,然后抬步向尤大姐走去。
“大姐,这是怎么回事?”她开口,语气淡漠。
尤大姐哭的双眼通红,声音嘶哑:“还能是怎么回事!都是这些没良心的医生!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小芜!不然怎么会只是做个阑尾就死了!”
尤柏奚张了张嘴,似乎是被这个荒诞的理由气笑了,但她本人确实没有这样的情绪。
于是她看了一眼手术服穿戴整齐的医生,又看了一眼崩溃的尤大姐,冷静开口询问:“小芜术前情况很严重?有并发症吗?”
医生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冷静的家属,愣了一下,立马回答道:“就是因为一切正常我们才敢让小孩做手术啊!我们也不愿意砸自己招牌故意害你家小孩啊!我们真的尽力了!”
他说着警惕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尤大姐,似乎是怕她又抓着自己不放,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尤柏奚实在是看不惯大姐这张脸做出如此行径,于是打算先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再说。
谁知,尤大姐仿佛失了神一般,狠狠将尤柏奚扑倒在地,掐住她的喉咙:“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爸妈怎么会死?还有我的小芜!你还我的小芜!”
尤大姐脸上全是癫狂的笑意:“嘻嘻嘻,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给我的小芜陪葬!杀了你,让我的小芜开心!”
尤柏奚垂下眼睫,即使被掐得快要窒息也没有过激地挣扎,她只是垂下眼睫,随后快准狠地将手里的银针送入了尤大姐的太阳穴。
尤大姐脸上的表情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尤柏奚伸手推开她,也不管旁边的人怎么惊恐地盯着自己,甚至掏出手机要按下110的电话。
她站在原地,表情淡漠,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透露出无边的孤寂。
尤柏奚淡淡地点评道:“虽然我这个人精神有病,但智商还是好的。”
“再说了,不管怎么说,死了的人突然出现都会觉得奇怪的吧,而且你戏真的太差了,不如报个班再来吧,不然我实在是入不了戏啊。”
旁边的尤二姐和医生也突然发狂扑了过来,无一例外都被尤柏奚一针一个送走了。
周遭安静了下来,除了身边的三具尸体再无任何活物。
过了一会儿,连三具尸体都悄无声息地化作烟雾消失了。
只有银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尤柏奚对此毫无反应,只是把三根针捡了起来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又装进了包里。
毕竟她好像进入了一个危险诡异的地方。
还是省着点,用完了就没了。
走廊另一头飘来了带着危险气息的红色浓雾,尤柏奚选择转身推开手术室的门。
一脚踏进,白光乍现。
她不得不闭上眼睛躲避强光。
很快,尤柏奚感觉到白光逐渐减弱,身畔响起鸟雀的清啼,浓重的消毒水味也变成了悠然淡雅的茶香。
她猜测是新的场景加载完毕了。
尤柏奚睁开眼四处打量,根据周围判断,这是到了自家的茶馆。
尤柏奚抬脚走了进去。
平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亲戚齐聚一堂,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尤柏奚的到来,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话。
“你听说了吗,那娃死的可惨呐,被那么大一辆卡车撞飞,紧接着又被旁边冲出来的车碾压,卷到了车底,哎呀,那血肉模糊的,可真叫人害怕啊。”
“何止是听说啊,你没见那报纸上都登了?虽然有马赛克,但网上没打码的照片不到处都是?哎呀,可真是造孽,我就说跟尤老三他们一家扯上关系准没好事,就他们家有这病,而且还天天跟些虫子毒药什么的打交道,没看他们家就剩两个女娃了?那小妹不听劝告,非要去贴着尤老三家的那个怪物,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死多惨呐!”
尤老三是她那早死的妈,尤小妹是她表姐,尤老三家的那个怪物是她自己。
要素正确,是尤家那群傻逼没错。
表姐为人善良,虽然脑子确实缺根弦,但对她跟二姐倒是多照顾,就算别人怎么劝也劝不走。
看来这破地方是想把她身边所有亲近些的人都折腾一遍。
这是何必呢,浪费时间罢了。
屋子里那些假货倒是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跟他们一家沾上确实没好事发生。
毕竟她爸是个情感缺失的精神病,她妈则是苗族圣女传人,长相可以用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来形容。
传言说苗族女性,越漂亮的越会玩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