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啊……”
巴桑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扬起腼腆又阳光的笑容说:“下次做噩梦的话,你就念巴桑好了。”
符丝韶在一边翻了个白眼,怼道:“怎么,你是想说你会保护奚姐,做噩梦喊你就不会怕?”
巴桑瞬间羞红一张脸,急忙辩解:“不是的!巴桑在藏语中象征着金色,耀眼的星星,我是想说,做噩梦的话,有,有星星指引,就不会害怕了,也能早点脱离噩梦。”
金色的星星。
刚从回忆里出来的三个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巴桑妈妈无助绝望的哭喊。
对她来说,她的金色星星已经没有了。
甘米看着站在门前善良害羞的青年。
她向来是很感性的,此刻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正好楼下传来了大婶子的惊呼:“哟,这谁带的石锅鸡啊,没人认我可就吃了啊!”
她索性把人往门外一推,关上门喊道:“巴桑你快下去守护好给奚姐的爱心石锅鸡,我们换好衣服马上下来!”
“一会儿我们去神婆那里。”尤柏奚换好了衣服,在一边等待的时候突然说道。
符丝韶却有些担心:“可我们才来第二天,直接就去找神婆,会不会……”太冒险了?
尤柏奚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去神婆那里,她肯定是个重要人物,她肯定知道一切的真相。”
说完她闭上眼,俨然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
符丝韶委屈地撇撇嘴:“哦,知道了。”
甘米凑到她身边去小声哄她:“好啦,大家心里都不好过,越快找到线索我们就能越快出去,下个梦境挑你喜欢的动物,嗯?”
符丝韶道理都懂,也对巴桑的遭遇感到难过,但仍然会为尤柏奚的态度而感到难过。
本来她也刚成年,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儿呢,尤柏奚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她不喜欢尤柏奚这样对她。
符丝韶点点头,然后拉起甘米的手出了门。
她决定了!这一分钟里她不要跟奚姐天下第一好了!
尤柏奚跟在后面,没有对这幼稚的行为作出评价。
自从和系统遇见,又进行了那番谈话后,她好像突然就能体会到很多以前没有的情绪。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她并不懂得应该如何正确的去纾解这些正面的,负面的情绪,从没有人教过她在这种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对巴桑这样赤诚简单的人有天然的好感,也会心疼他少时的遭遇,同时对那些轻易就放弃他的人感到愤怒。
她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不能强求别人舍弃自己的利益为谁付出,但却还是不能控制的产生怒火。
这一切情绪其名为何,由何而起,如何而落她全然不知。
她的过往注定她不会轻易将困难诉于他人,长久以来她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默默消化,默默忍耐。
但情绪,特别是负面情绪这种东西,并不是说压下了就能消失的,它只是找了个角落藏起来,一次又一次的积累,直到某一次彻底引爆。
这种失控可能就连自己也不会提前察觉。
甘米敏锐地察觉到了尤柏奚的不对劲,担忧地看了一眼尤柏奚,叹了口气,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她们毕竟还是不熟,她也不好多言。
楼下,大婶子已经牵来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三人一齐站在桌边,特别是两个小孩,脸上写满了“想吃”。
甚至有个小孩已经把手放在了锅边,巴桑脸上带着笑,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将小孩的手拂开。
大婶子脸上有些难看,她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哎呀大家都是邻居,小宝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在弟弟不过是想吃口鸡,你至于这么小气吗?还是当哥哥的呢。”
尤柏奚一行人正好走下来听见她说这话。
符丝韶直接开口:“哟,婶子,早上好啊,这大清早的,吃过早饭了吗?没吃快去吃啊,免得小孩长不高了。”
甘米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婶子,奚姐昨天不舒服,我们专门花钱让巴桑给奚姐炖了鸡补补呢。”
甘米给一边的巴桑递眼色,巴桑连忙点头,那样子看上去有些憨:“对啊对啊,她们给了钱了,婶子你赶快带弟弟们去吃饭吧,弟弟饿得都流口水了。”
大婶子看这架势知道今天这锅鸡自己是捞不着了,于是气冲冲地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还能听到她嘴里用藏语骂着些什么,虽然听不懂,但看巴桑的脸色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但巴桑很快又柔和下脸色,他看着尤柏奚,又红了脸:“我先给你盛一碗?”
尤柏奚点点头,坐下后状似无意地问:“对了,德吉梅朵呢?怎么没看到她?”
巴桑解释说:“她昨天只是休息回来玩,平时都跟神婆在山上修行,今天一早就回去了。”
甘米又问他:“你今天凌晨的时候又听到什么动静吗?感觉还挺热闹?”
巴桑一脸茫然:“没有啊,你们没睡好吗?有可能是早起做活的人吧?我可能习惯了,没听到什么动静。”
几人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对。
今早送葬的队伍里没有巴桑和德吉梅朵,昨天刚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在队伍里见过了德吉梅朵,而巴桑看上去什么也不知道。
难道是德吉梅朵在刻意隐瞒巴桑?或者说,其实巴桑也在骗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