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洵之盯着盏中清酒逐渐平息的涟漪,道:“就是因为我们不做,因为我们充耳不闻,因为我们侯府置身事外。”
傅洵之仰头饮酒,余光忽见对面卧房门开了,夏璟熠披白狐狐裘出了从房门中走出,墨发如瀑,面如凝脂,停在门内侧头朝着傅洵之的方向望了一眼,眸亮如星。
是个美人儿,即使是在生气。傅洵之收回余光,将杯中酒饮尽,吩咐白榆将窗户关上,起身离开。
“殿下是不是要过来?”傅洵之刚走了一步便听白榆喃喃了句,闻言停下脚步回头向窗外望去,夏璟熠只身一人出了屋子,正穿过院子缓步走来。
“关上吧。”傅洵之说完,又看了一眼,转回头迈步向里间走去,白榆在身后追问道:“那殿下若是来了让他进来吗?”
“你能拦得住他?”傅洵之头也不回。
“……”
傅洵之刚迈进里间在美人榻上歪下,就听见开门声,白榆将人请了进来。傅洵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望着夏璟熠徐徐走来。
“殿下病才刚好两天就站在窗前吹风,若再受了寒,下官可少不得要被陛下责罚。”
“我身体哪有那么差。”夏璟熠走进,在傅洵之身旁坐下。
傅洵之笑了,道:“一个冬天病了两次的身子可不算不上好。”
夏璟熠神色微微一僵,想起第一次生的病,赧然道:“第一次做不得数。”
傅洵之笑而不答,另起话头道:“殿下深夜来访是有何事?”
“来向傅将军道谢。”
“道谢?为何事?”
“为女子义塾一事。”
“这种小事殿下何必特意跑一趟,只当是下官提前给殿下帮助灵佑的小小谢礼,殿下无需在意,回去早些歇息吧”
夏璟熠不动,道:“道谢只是顺便,本王前来是为另一件事。”
“嗯?还有何事?”
“来看管傅将军。”
“哦?下官是犯了何罪?”
“没罪,”夏璟熠望着傅洵之浅笑道,“只是这里不比长安,傅将军若是悄悄逃了,本王可召不回来。”
傅洵之笑道:“三秋之事还没解决,下官逃也不会今日逃,殿下尽请放心罢。”
“那可未必,兵家讲兵不厌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为取胜之道。傅将军熟读兵法,三十六计运用自如,本王不得不防着。”
“那殿下派人围了这里便是,笼中之鸟,纵有飞天神技也排派不上用场。”
“傅将军可不是金丝雀这种柔弱的文禽,本王带的这些人怕是拦不住决心要飞走的游隼。”
傅洵之笑:“那殿下就拦的住了?”
夏璟熠也笑:“虽不知拦不拦的住,但总要尽力一试的。就算真的飞走了,也能追上一追。”
“殿下若是追去了,江山可怎么办?”
“追回来后再坐也不迟。”
“追不回来呢?”傅洵之支着下巴望着夏璟熠。
夏璟熠收起笑容,定定望着傅洵之,道:“只要活着,就追的回来。”
两人对视,片刻后傅洵之移开目光,懒散笑道:“殿下放心吧,下官会亲自将殿下平安送还至陛下身边的。储君若是在下官身边出了事,整个侯府都逃不了责。”
“本王实难放心。”
“哦?那殿下如何才能放心?”
“自然是寸步不离亲自盯着方能安心。”
“那下官睡觉殿下也要看着咯?”
“自然。”夏璟熠起身,对傅洵之伸出右手,莞尔道:“时辰不早了,傅将军,去睡觉吧。”
傅洵之盯着对方裸露出来的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腕不语。
夏璟熠微笑道:“只睡觉,本王保证不会对傅将军做什么的。”
傅洵之仰头,美人眸赛乌玉,唇比珊瑚,盈盈笑意荡于眼中。傅洵之握住面前的手腕借力起身,低头附耳道:“下官可做不了这种保证。”
三十六计熟记于心,也难逃美人自荐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