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墨香,晒着冬日的阳光,她昏昏欲睡,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这个决定,她不可能做的果断。
私心和责任。
这个责任中,还掺杂着程奕的私心。
林穹音明白,二师兄是希望这个责任可以拉住自己。
这就是他的私心。
“阿泽。”
林穹音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身边的人。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她刻意营造出来的理智,反而尾音颤抖。
季兰亭停下了笔,看向了歪在一旁椅子上的人,眼神里满是担忧,但在林穹音看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了往日的温情。
“我在。”
“阿泽?”林穹音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又喊了他一声。
“我在。”季兰亭回答的更加坚定。
林穹音坐直了身子,眼神空茫不知道透过房门看向院子的何处,“若是……如果是你,有一件事做完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得到的结果也是你非常需要的。”
“不,不是需要的。”她的语气顿了一下,“这个结果是一定要达到的,你会去做吗?”
“一定要达到的?”
季兰亭悄摸摸的把椅子挪到了林穹音的对面,直到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还反问了一句。
“一定要达到。”
“一定,所以一定会去做。至于代价,能用这个代价换取这个必须要达到的结果,想必非常划算。”
“下棋的时候,如果是你给我让子,我肯定接受。”
这人黏黏糊糊的牵住了林穹音的手,用死皮赖脸的语气说道。
“听听,听听,真应该让外面那些说你君子之风的那些人看一看,季兰亭竟然能说出这种没有脸皮的话来。”林穹音晃了晃他的手指。
“能有机会付出这个代价换取我想要的结果已经很好了,许多人想要这种机会还没有,所以我一定会去试一试。”
季兰亭说完这句话之后,话音一转,“你要做什么,这个代价最好是我来承受,若是你来受……”
“不行。”
他的语气难得的对林穹音强硬了起来,眼神偏执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攀上了手腕握紧,眼睛没有一丁点笑意的紧盯眼前人,好像她准备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只是在讨论问题,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林穹音直接准备转移话题。
“爷爷会回来过年吗?”
季兰亭摇摇头,“不回来。”
“还不知道结界的那一头是个什么光景,爷爷说还是守在那里比较保险。”
所谓‘保险’,是因为这道结界是需要填人命和修为进去才可以的,一开始设立这道结界,用的是被妖魔屠杀的那些修仙者的尸体。
巨大的生机和灵力完全的将中州的南北割据开来,暂时给还没有被波及到的南方留了喘息的时间。
有利有弊。
若是妖魔再度进攻,冲击结界。这道结界加固,再往里面填,普通修仙者的灵力已经满足不了它了。
只能那些步入合体后期的人去,还能填填缝。
这也是那些家族的老祖都去了前线的原因。
中州沦陷,他们这些人的下场不会比靳鸿飞好到哪里去,但是给咱家小辈留点生机还是可以做到的。
比起眼前的生死存亡,修仙成神过于的虚无缥缈。
就连等待来年开春柳树发芽都比在自家龟缩等死来的实在。
林穹音靠坐在椅子上,将另一只手里的玉蝉高高举起,看着下面坠着的流光溢彩的穗子。
这是季兰亭后来从库房里找出来添上的。
这上面原本是有一根绳结。
她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季兰亭什么东西。
那两罐子蜜糖不算。
可是季兰亭这人对什么东西都没有偏好,相处这么久,只被林穹音观察到了噬甜这一点。
平日里的甜食,她也没少给他做,季兰亭来者不拒。
总送吃食还是差了些什么。
隐约看见墨色的蝉翼下面藏刻了个小字。
“瑛?”
林穹音念出了声,季兰亭听见后,抬起了埋在林穹音手中的脑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玉蝉。
“这枚玉蝉是我小时候刻的,那时为了练手,废了不少料子才得了这一个好的,那时母亲还在,她说那些工匠总会在自己的作品上藏下自己的名字。”
季兰亭说到这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年纪小,总觉得在自己作品上做标记有些羞耻,就刻下了母亲的名字。”
“她叫柳瑜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