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大夫正全神贯注地为女孩诊治,不经意间轻瞥了两人一眼,旋即又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白清鹤缓缓蹲下身子,目光先落在女孩身上,随后又看向大夫,轻声问道:“她如今状况如何?”
“她体内的积血已然排出,性命暂无大碍,只是……”大夫稍稍停顿,神色凝重,“她头部和腹部均遭受严重创伤,日后是否会留下后遗症,我实难保证。”
白清鹤眉头微蹙,轻轻握住女孩的手,恳切道:“还请您竭尽全力。”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就是分内之事,即便你不说,我亦会全力以赴。”
“那费用……”白清鹤面露迟疑之色,毕竟此刻他囊中羞涩,分文难掏。
“钱先记在我账上吧。”燕孤舢紧接着他的话说道,“回头我让远叔给你送来。”
沈济满脸嘲讽,不屑道:“我就不信你出门会不带钱!”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掺和。”燕孤舢淡淡地回应。
“好!你有种!”沈济气得满脸通红,手指着燕孤舢的鼻子,怒声道:“以后有事别再来找我!”说罢,气冲冲地抱起女孩离去。
“他……”白清鹤有些担忧。
身旁之人笃定地说:“放心吧,他人品不错,医术也颇为精湛。”
“多谢你了。”
燕孤舢面上波澜不惊,可内心早已乐开了花,那欢喜的劲儿仿佛连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白清鹤并未再搭话,思绪飘远。上次这般温柔相待,好似还是在几年前的那场梦中。
梦中,他是一位府上的公子,不知为何来到一处荒郊野岭,似是与人有约。他苦苦等待许久,那人却迟迟未到,等来的却是山里的马匪。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马匪将他的钱财搜刮一空,他身上数处中刀,命悬一线。
他视线模糊,却能清晰看到自己的鲜血在地上蔓延成一片,也能真切感受到伤口处鲜血汩汩涌出。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如此真实,那一刻,他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马匪们搜刮完财物,正准备回寨,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赤发少年拦住了去路。
“不想……”马匪头目话未说完,一道如闪电般的剑光闪过,他只觉脖子一凉,随后天旋地转。“砰”的一声,那颗还未说完话的头颅应声落地。
其他马匪见状,纷纷四散奔逃。可那少年速度极快,如光似风,留下无数残影,马匪们的脖子瞬间喷出鲜血,宛如开闸的水坝。眨眼间,这片荒郊野岭便成了如少年发色般的血海,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那少年将剑扔到一旁,颤抖着双手将他揽入怀中。他身上没有半点血腥味,反而散发着如栀子花般淡雅的气息,那令人窒息却又倍感安心的味道,让他忘却了疼痛,只觉疲惫不堪,眼皮重如灌铅。
他不想闭上眼,不想死去,雨点般的水珠滴落在他带血的肌肤上,与他的血交融在一起。是眼泪吗?他在为自己哭泣?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看清这位少年的模样,可终究未能如愿。
梦醒后,被刀捅过的地方仍隐隐作痛,仿佛一切刚刚发生。如今又遇见一位赤发少年,虽非同一人,但却与梦中之人形象极为相符,这或许便是缘分吧。
河面上,各式各样的花灯漂浮着,大的、小的,形态各异。人们坚信,水是通往天空的道路,水的尽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将愿望写在花灯上,神仙便能实现。
两人洗净带血的双手,宽阔的河流中,水流不算湍急,花灯在水面上沉沉浮浮,艰难前行,照亮了漆黑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