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泯敬了一圈,感觉身边空落落的,不是那么回事,就折回来找她。秦珏说好像看着她和那个小伴娘回了化妆室,他寻着路过去,一开门,却看到个陌生男人把手放肆地搁在宫玺的肩膀上。
精心设计的礼裙肩头微微裸露。那只手精准地落在她的肌肤之上,在他看来分外刻意。
“这位是?”
“这是薛天炀,我的朋友。天炀,这是蒋泯。”宫玺简单介绍着。
“我说怎么咱爸那桌看着少了人。”蒋泯的笑容看得宫玺毛骨悚然,“原来是在这儿。”
“我这就回去。”薛天炀不知是因为个头还是什么,总感觉矮了他一截,更不愿同他交流。
蒋泯转而把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宫玺:“我先送你朋友回去,一会儿再说。”
薛天炀记得路,可偏偏蒋泯就在他半步后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让他觉得烦躁。
“我自己能回去,你去陪宫玺吧。”
“北渡你们不熟,今天到场的人又多。既然你是宫玺的朋友,我就得把你好好送回去。”蒋泯一派客套话,可那眼神自出了化妆室就阴恻恻的渗人。
薛天炀像是很反感“朋友”这个词。他顿足停在转弯的位置。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让她跟你结婚。”薛天炀察觉了他的恶意,予以警告:“你最好对她好一点儿。”
“嗯。”蒋泯抱臂倚在墙上,脸上阴云顷刻散去,“多谢指教。”
薛天炀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人像变脸一样的情绪让他措手不及,仿佛自己是个没有教养、口出狂言的人。
“另外,我还得好好教教宫玺,怎么辨别借朋友之名,图谋不轨的男人。”蒋泯不屑地瞥他,眼里转而满是讥讽。
“你!”薛天炀难得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我们是五六年的好友,你不要说得这么龌龊!”
“哼。你好自为之。”蒋泯冷冷开口,像是不愿再跟他废话一句,转身离开。
薛天炀嘴唇都要咬出血,才忍住没上去给他一拳。可偏偏他说得对,一眼就猜透他多年的苦心隐瞒,这又让他恐惧感油然而生。
从任何意义来说,蒋泯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蒋泯极为不悦。他没揍薛天炀一顿,是他觉得这等人在他眼里都不算数,可宫玺不该纵容旁的异性触碰他的身体,朋友不行,父亲也不行。
他压着火气进屋,反手锁上了门。
宫玺还在解决那盒凉掉的寿司。他上前捞起她耳后一缕调皮散开的头发,在手指间把玩着。
“这人干什么的?”
“我朋友。”宫玺没想说得太深。黄钰她也是一带而过,毕竟他们不是蜜意情浓的时候,她也没去追问朝她抛媚眼的那个伴郎的身份。
“这样的朋友,你还有几个?”蒋泯放弃挑拨发丝,微微俯身,双手握住她的肩头。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带有压迫的劲力。她明白了蒋泯质问的缘由——她也没想到薛天炀会搭她的肩,平日里他从来不对她动手动脚。
“没有了。”
“那他还真是荣幸。”蒋泯直起身,眼中是混沌难辨的情绪。他张开虎口,用两指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这动作粗暴得很,她只觉颈侧的皮肤被扯得生疼。
“你弄疼我了!”宫玺从没被如此对待过,当即变了脸色。
“你朝我吼什么。”蒋泯凶性毕露,恶狠狠地掐着她,“这就疼了?那你往后可有的哭。”
宫玺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泯。方才台上那片刻虚情假意已是泡影,蒋泯优越矜贵的皮囊下,恶劣的本性冲破而出。宫玺是听说过一些金融富商会有私癖,不好相与。他该不会……还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她大脑疯狂运转,事已至此无可避免,看来往后得在家里暗中放点监控和录音笔,免得自己落到无助的境地。
“哭不哭的,我不知道。”宫玺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桎梏,“我只知道,你再掐一会儿,晚宴答谢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我脖上的红痕。”
蒋泯眯了眯眼,忽地撒了手。
“晚宴你不必参加。”他声音冷得像一把冰锥,“一会儿结束,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以后少跟你那帮朋友交往。”
这是要把她彻底圈禁在那栋别墅了。她不想在这里激怒蒋泯,也懒得和他呛——这人越了解,越感觉他精神不太正常。夫妻本是异姓至亲,可若是一方霸道蛮横一方软弱可欺,那也没几天好日子过,她得回去好好想想。
他这状态太令她意外。宫玺正烦闷,突然抬眼看到门口红着眼圈的黄钰。
“这就是你说的,对你好?”她的声线抖得不成样子,又怕又气。
坏了。黄钰八成是在门口听到了什么。
“他就偶尔有点急脾气。”宫玺连忙拉着她坐下,拿纸巾给她擦泪,“做生意嘛,总有不顺气的时候。”
“可这是婚礼啊。”黄钰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的,“我知道你肯定不在乎他那几个臭钱,可他仗着有钱有势,这么侮辱你,你到底图什么啊?”
“哪有这么严重。”宫玺拍背给她顺气,“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
其实黄钰也没太听清他们说什么,只是刚才蒋泯出来那一瞬间的神色,属实不善。宫玺脖上的红印清晰可见,得多大力才能留下这么清晰的痕迹?她看着心疼得要命。
“宫叔看你这样,一定会生气。”黄钰平复了下心情,断断续续地说:“宫玺,要是受了委屈,你可得告诉我们。你以前就是,什么事都忍,都随便,但那时候有宫叔,有我,还有薛天炀,你结了婚到他家里去,我们伸不上手,只能干着急。”
“肯定会的,啊。别哭了,一会儿要是被我爸发现,就该小题大做了。今天是我的婚礼,你也不希望看到他们生气争执,对不对?”
宫玺让她洗把脸,去陪黄妈吃口东西,她满场跟她乱跑,这么大的地方,阿姨会担心。等黄钰走远,她堆起的假笑零碎一地,叹着气到坐沙发一角,不顾还没换下昂贵的礼服,抱着膝蜷起身子发呆。
控制欲强也好,妻妾成群也罢,怎么偏偏是暴力。她以为自己想象的结果够坏,可还是与现实情况有差距。
宫玺无可发泄,只能又端起一盒寿司,大口塞进嘴里咀嚼着。寿司米上滑嫩的鱼片蹭过嘴唇,她募地想起方才台上的亲吻,他没顾她的羞躁,可那动作却带着试探的轻柔。
要是那样的蒋泯一直都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