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得不做。
我打开了食盒,里面的酥酪已经被切成了小块。皇太极端出了里面的两碟,给了济兰泰姑姑和他的额涅,又留下了两碟给他自己和我。
我再次捧起那个盒子,把屋内外的下人们都叫进来。“大家一人一块分了吧。”
济兰泰姑姑没有吃,把那一小碟放回了桌上,她也没有瞧着我吃下去,便离开了。
我和皇太极相视一笑,哈,果然是“一人一口酥”。
努尔哈赤这是生气了。我一边嚼着嘴里的糕点一边想,他这是怨我太知道他的心思了么?
褚英的大婚定在了那一年的夏末。我随孟古坐在女眷的小桌上,只能听着一桌子的人闲聊描绘褚英的妻子郭络罗格格的样子。
因着嫡长子的婚礼盛大,上个月出生的四格格完全没有得到努尔哈赤半分的关心,庶福晋觉罗氏大约心里难过,坐了一会儿就要带着两个月的小女孩离开,衮代也允了。
桌上没有了大家都可以和气地聊一聊的事,便冒出来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孟古和皇太极被发难了几次,我想要反驳却都被衮代拦住,然后她自己三言两语拨走话题。
大福晋没有直接帮忙,但是到底还是护着我们姑侄二人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感激她的苦心。
府里上下只知是去年叶赫来了人,才直接导致了孟古的失宠,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叶赫到底做了什么事激怒了努尔哈赤——毕竟,两部终于停战这个事实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个叶赫的使臣对努尔哈赤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可我也不懂。
我想起上个月那一盒莫名其妙的酥酪。
难道是那一天我真的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还是舒尔哈齐成功说服了努尔哈赤把我晾起来当空气?可我是我啊,他不是偏爱孟古和皇太极的吗?
热闹的宴席结束总是十分寂寞的,走在回房的路上,我想。
可惜没能在他结婚的这一天见到新郎官——那个男孩现在也该是个玉树临风的淑人君子了。我暗自感叹着,真可惜我没能见到十六岁的褚英。自他阿玛的伤好了之后我便从未见过他,从今往后,我也不可能再与他像从前孩提时代那样打打闹闹着交往了。
如此一算,我发现自己居然如此想念他那双永远满含热情和热忱的眼睛——我慕尔登格今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推门进屋,满身满心的疲惫让我早早挥退了下人。我自己一边拆繁复的发辫,一边往榻边走。借着月色,我看到炕沿上坐着人。
确认那不是我眼花或者幻觉,我连忙把手里拆下来的头饰放在妆台,朝他行礼:“贝勒爷吉祥。”
“一年不见,又长个子了?”他招手示意我过去,像从前一样随手一提就把我拎到他腿上坐着。
我整个人依在他怀里,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努尔哈赤没说话,而是自然地帮我拆着解了一半的辫子。他的动作十分熟练,力道很轻很轻,仿佛怕牵扯我的头发。
我居然失神了一瞬间——他为多少女人这样做过?
直到努尔哈赤把我的发辫都拆开我也一直没说话,他的声音也很轻,仿佛不想打破这份静谧:“想什么呢?”
“贝勒爷不生我的气了?”
“我?”他五指成梳,穿过我的头发,“我几时生气了?”
我抬头去找他的眼睛:“你不曾生气?”
努尔哈赤看起来心情很好:“不曾。”
“那……一合酥?”
“你不是已经给了我答案。”他笑着,眼睛里是我见过的温情。
我反复地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细节,确认真的没有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和皇太极那个聪明的小鬼都误解了他真正的意思。
“原来,贝勒爷是要我做杨修?”
他看着自己怀抱里的我:“你可愿意?”
我要给自己的未来做选择了吗?
我也抬头看他——他的眼睛似乎永远这样黑得深不见底,这样令人生畏。
努尔哈赤并不是和蔼或者暧昧戏谑的表情,他目光如炬,完全没有掩饰野心给他的飞扬的神采,是很认真在等我的回答。
我不能回避这样的眼神:“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