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娘站在地窖外,冲里面喊道:“姑娘,我和三娘给你们熬了一些鱼汤,现在给你们端过来吗?”
陆云姝和萧谨辰忙慌手慌脚地擦去脸上的眼泪。
待脸上的泪痕抹去不显之后,陆云姝起身迎去:“好,那便多谢你了。”
萍娘笑道:“姑娘太客气了,若不是姑娘当日留下的那些碎银,只怕我和三娘早就饿死了。”
【若不是那些个碎银,阿爹也不会置办下这些个家当。】
陆云姝与萧谨辰一时善心,留下了些许的银钱,撑船的老伯发现后,在这江边买了座小院,养活了自己的女儿萍娘,剩余的银钱,还为三娘寻来医者治病,虽并未痊愈,但已比先前好多了。
幸而有那几两的碎银,留下萍娘与三娘二人相依为命,二人才能在这场时疫中活下来,二人也才能凑巧救下被冲到垒江支流岸边的萧谨辰,也才能恰好发现陆云姝。
萍娘见萧谨辰醒来,便笑着将手中的鱼汤递在陆云姝手上:“姑娘,你们且先吃着,吃完了再喊我和三娘。”
【若是吃完了,我与三娘再去抓去,虽说现在江里的鱼不大多了,可到底还是会遇到两三条的。】
【只是手艺有限,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吃得是否习惯。】
【哈哈,有鱼汤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还会挑嘴呢!】
【不过,眼下燕城都闹了饥荒,想必是能吃的都吃了,来的路上,沿途的树皮、草根都被吃干净了,萍娘他们又是从哪里搞来的鱼呢?】
陆云姝眼神一瞟,看到萍娘手上多了几道新裂开的伤口,还在往外头渗血,衣服上也有水滴答滴答落下,不免鼻头一酸,这鱼竟是她们方才亲自去抓的!
萍娘见陆云姝盯着她的手在看,有些局促地将手在衣服上面擦了擦。
陆云姝见状,忙关切道:“萍娘,我包裹里有治伤的药,你且先敷上。”
萍娘不好意思道:“这……这怎么好呢?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我都习惯了,你们还是将药着用吧,你们更需要呢。”
陆云姝笑道:“药本来就是给人用的,无论大伤小伤,只要能用上便是有用。你且放心用吧还客气什么啊!”
萍娘笑笑,也不再推脱什么:“那便多谢姑娘了。”
“姑娘,我先上去了,喝完了鱼汤再喊我。”说罢,萍娘转身上了台阶。
陆云姝点点头:“好。”
陆云姝转身,将鱼汤递给萧谨辰,催促道:“你快喝些养养吧,昏迷了这么多天,是该好好补补。”
萧谨辰张开嘴等着。
陆云姝迟疑片刻,挑眉看向萧谨辰:【怎么,还要我喂吗?】
萧谨辰点点头:“可以吗?”
陆云姝眉头不自觉地下压:【方才忘记问他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感觉他是在我喂药前醒来的?】
萧谨辰不敢言语。
手上的碗边传来些许烫感,陆云姝瞬间起了玩心,凑到萧谨辰近前,盯着萧谨辰,眼里含笑道:“是要像方才那样喂你吗?”
萧谨辰:“自然是可以的。”紧接着识趣地闭上眼睛等着。
陆云姝舀起一勺微烫的鱼汤,凑到萧谨辰嘴边。
眼见着萧谨辰嘴巴嘟起,陆云姝忍不住乐了起来,对上萧谨辰疑惑的眼睛,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终究还是心软提醒道:“小心烫!”
萧谨辰睁开眼,见嘴边放着的是鱼汤,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依旧宠溺笑道:“又不是没被你烫过。”
陆云姝挑眉,瞪着萧谨辰:【果然,在我喂药之前你就醒了!你占我便宜!】
萧谨辰有些心虚,撇过眼去,小声嘀咕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说,谁能知道啊……”
【这些话,是我当时心里想的!】陆云姝脸上又红了起来。
萧谨辰继续添柴:“你那样,并不算占我便宜。”
“我醒了,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别说了别说了快别说了!】陆云姝羞得闭上眼睛,心里连连祈祷。这萧谨辰,真是有几分心机!
先前知道他能听到自己心声,故而在与他相处时,时常克制。方才不过是看着他昏迷不醒,没平日里那么收敛,却不想他竟早已醒了,将心声全都听去了!
【啊啊啊!幸好没想什么过分的事?】
萧谨辰继续逗弄道:“过分的事?不知道云姝嘴里过分的事指的是什么?”
陆云姝略显尴尬,又有些无奈,脸上像打翻了颜料盘一样五彩斑斓,心虚地看向萧谨辰,最后是张嘴说了句:“少说些!快喝鱼汤吧!”而后面上含羞,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萧谨辰爽朗笑着,陆云姝这气鼓鼓的样子,倒真像个毛茸茸的小猫一样可爱有趣。
萧谨辰喝下鱼汤,热乎乎的鱼汤在体内流走,鱼汤带来的暖意也在他身上流走,身上舒服了许多。
陆云姝接过空碗,低着眉眼不去看萧谨辰:“我再去盛一些来。”
起身的那一瞬,陆云姝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一瞬间,思绪闪回到了现代,闪回到了她租住的出租屋,闪回到了她香软的小床上。
就连手脚,也有了一些僵硬,如同数据卡顿一般,停滞不动。低头看去,好像看到自己的身体犹如粒子消散一般,有些模糊。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要回去的征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