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长袍广袖的竹溪生正指挥着几名兵士为他搬着花草。
金吾卫将军黑着脸道:“不是我说,竹先生,我们是来抓贼的,不是来给您收拾院子的!
“这一下午,光是您家的锅碗灶台就刷了两遍,还有这花,您放这不行,放那儿又不行,您倒是快些给句准话!”
竹溪生像没听见一般,伸手盖在眼上,仰头看了看天,咂舌道:“这天都要黑了。”
他向守在院门外的几名士兵摆了摆手,“来来来,你们几个,走,跟我上山找找我家竹笋去,我家竹笋怕黑!”
几名士兵看看将军,将军想着公主说任凭竹溪生差遣的吩咐,终是哀叹一声,还是认命地摆了摆手:“去吧,快去快回,记着好生护好竹先生。”
“是。”
“竹先生,请——”
于是,李汝萤便看到竹溪生迎面向她走来,她忙招手向他喊了一声。
“竹大哥!”
竹溪生笑了笑,摆手回应了下,而后便目不斜视地与她所行的方向相错开。
啊?不是来找他们的?
申鹤余喊他:“大哥这是要往哪去?”
竹溪生回道:“天要黑了,找我家竹笋回家吃饭!”
说话间,竹溪生已疾步跑到了两人面前,“哦对了,你二人回来得正好。”
他回头看了看院中的兵士们,摇摇头,“他们笨手笨脚的铁定不会生火煮饭,你们回去院子,记得将饭煮上,随便炒两个菜便是。”
他笑得极柔和,“我与竹笋不挑的!”
“大哥你……”申鹤余一时语塞,“你当真没担心过我们可会遇到什么危险么!?”
“哎!”
竹溪生一手扶住申鹤余的袖腕,一手掐指,“为兄提前卜算过,你二人八字甚合,事事都可逢凶化吉,我算卦一向很准的,不信你问公主!”
李汝萤尬笑道:“可你似乎并不知晓我的生辰……”
“啊这个……我也能算!”
竹溪生愈发笃定,“这相术当中呢,我尤其精通相面之术,只要打造看一眼你们的面相,便能知晓许多了。”
他说着拍了拍申鹤余的手,“再不济,二弟的身手我是见识过的,区区几个毛贼必定不在话下!”笑容颇有些谄媚,“是不是啊二弟。”
申鹤余被他吹捧得一时无话。
而后,不待两人拒绝,竹溪生便又拽着袍角兴冲冲向相反的方向跑远了,声音仍在林间回荡。
“就这么说定了啊!四菜一汤,再煮些饭!”
“……”
篱笆门从外打开,金吾卫将军喜极而泣。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他抓贼拿凶都没这般累过!
“将军辛苦了。”李汝萤宽慰他道。
将军擦擦脑门上的汗,神情很是期待:“卑职不辛苦,敢问公主,现下卑职们可要上山捉拿贼人?”
他可太想离开这处小破院子了!
李汝萤摇摇头:“山贼一事全系讹传,不必擒拿了。”
将军嗫嚅道:“那城中那位豆腐西施……”
“将军这些年恪尽职守,鹿息山上早已没了贼盗踪影,豆腐西施自然是被别有用心的歹人所残害。万望将军回去后能仔细勘查。”
李汝萤对他作了一揖,“拜托将军了。”
将军忙拦:“公主实在折煞卑职。捉凶拿贼本就是卑职分内之事,公主便是不说,卑职亦会全力以赴的。”
李汝萤点了点头。
将军看她并不急着走,反而在院中寻起了不知什么东西。
便问:“公主可是还有什么要找的?”
李汝萤正左右顾盼着:“有。”
“何物?卑职可以帮忙寻找。”
“锅。”
“锅?公主要锅做什么……”
说话间,申鹤余已翻找出了灶具锅碗,举着锅具对李汝萤扬了扬:“公主,我寻到了。”
而后,金吾将军便眼睁睁看着公主与那少年烧火架锅煮起了饭,而后又炒起了菜。
炊烟虽直上云端,他却觉得像是悉数钻进了他的眼里。
若非炊烟蒙了眼,他怎会看到公主下厨做饭?
按竹溪生的要求简单弄好饭菜后,一行人匆匆回城而去。
城门内,雾月早已备好了车马等候在此。见到熟悉的身影后,她忙迎了上去:“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李汝萤众人道别后,坐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动起来,雾月道:“宫中出大事情了。”
李汝萤问:“何事?”
雾月道:“圣人要立冀王殿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