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要怎么杀他。

春泽只是递给她一把剑，指了指那人，说：“去证明自己的能耐吧，把他杀了。”

但那个人应该只是普通人，不然怎么会被小小的自己杀死?

后来的春野偶尔想起那天，如此分析。

——是她犯下了无法清洗的罪孽。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真的试图从鲜血中获得快乐，但幸好，并未成功。

现在的春野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庆幸起来。

她曾经试图回到过那个血腥开始的地方，却没能成功。

记忆太过模糊，只有利刃刺入血肉的颤栗常常进入她的梦里。

“师父，你杀人很快乐?”有次胆大妄为，她这么问春泽。

“多爽快啊，”春泽擦拭凌渊剑的血迹，“这是无与伦比的。”

他收剑入鞘，阴鸷的眼神斜睨初具气势的少女：“你该感恩，我让你早早体会到了。”

春野浑身的肌肉紧绷，但随即，她放松下来，抬脚走开。

现在的春泽似乎更平和了……

春野忍不住对比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如今藏得太好了。

他的这颗心，在六眼的剖析下，又是什么样子呢？

她侧身，蜷缩起来，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被她悉心放置的乐器。

我不要从他人身上获得快乐。

春野这么想着，反思自己白天的思想。

她已经拥有了家人、朋友，不需要再汲取更向外的养分。

不能贪心。

春野再次闭上眼睛。

周一，春野把上周五的总结交给白鸟纱织，回到座位上，又想起三好藤乃最近一周仍旧不佳的表现。

我身为首席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明明五年级时还会每周加训几次，如今从来都是准时离开……

午餐时间，春野和佐久早说了一声，拜托他把自己的便当先带到天台，自己则是去二班找了三好藤乃。

教室里，正在和朋友玩闹聊天的三好藤乃和走廊上的春野对上视线。

她微微一惊。

春野已经走近窗边：“三好?可以出来一下吗？”

“诶，好的，好的呢。”

三好藤乃和朋友说了一声，就走出教室。

“我们谈谈吧?”春野询问，“去五楼?那里有空教室，没人。”

“嗯……”三好藤乃有点不自然，但还是点头跟上。

空旷的教室里，春野率先开口，直奔主题：“能说说吗？你开学之后的练习减少和状态不好的问题。”

三好藤乃揪着衣角：“是我个人原因，嗯……抱歉啊，春野，是不是让你烦心了？”

“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春野如实摇头，“你不是还挺喜欢单簧管的吗？以前的加训也都很快乐。”

“啊，确实呢。”三好藤乃抬头对春野笑笑，又低下去，“因为打算移民去美国，我……我课后要上英语课，都怪我……我英语太差劲了……爸爸妈妈想让我能尽快适应以后……以后在美国的生活……我，我没办法……”

如果自己能够在单簧管，或者英语学习上更加优秀就好了，就不需要做出取舍……

自己也想变成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人，但真的太难了。

“这样啊，”春野明白过来，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已经低声啜泣的三好藤乃，“不要给自己压力，单簧管永远都等着你拿起它。”

“……”三好藤乃抬起被泪水浸湿的双眼，“谢谢你啊，春野。”

六月份，学校陆续开始了三方会谈。

葵生不勉强甚尔肩负起这项重任，在春野三方会谈当天请了假。

葵生和春野听了老师三分钟的夸赞输出。

“那么，对于国中学校?家长和学生都有考虑吗？”老师终于说到了别的话题上。

“有的，”葵生从包里掏出两页资料，“小澪准备去这所学校。”

“明岛冈啊!”老师接过来，还算意料之中，“如果是春野同学的话，入学受验是不需要担心的呢。”

毕竟是年级第一的成绩。

老师例行询问：“为什么选择它呢？”

“师生素养、学习氛围、社团实力……”葵生言简意赅，“明岛冈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呢。”

“……好的，”老师结束了谈话，“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时间。”

“千澪，选择好学校了吗?”刚回到教室坐下的春野就听到了来自后桌的询问。

“嗯，明岛冈，”春野回答，又反问，“圣臣呢？”

“我和元也打算去怒所。”快放学了，佐久早合上在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