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念起来果然比昨日要好许多。精气神也足,在挑选衣衫时常夏和常秋又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鬓上的蝴蝶簪子灵动得厉害。
明念看着镜中明媚的自己弯了弯唇,哎呀,一场风寒可是让她在屋里闷了几日呢。绿盈领着几名侍女拿着几件外衫进来让明念挑选。
“世子妃今日要挑什么颜色?”
明念视线从繁多的色彩中穿过,稍在湖蓝和雪青色之间打转,最后看着从阁窗外透进来的好天色。
春日这样好,还是穿杏色的云锦琢花衫吧。
未曾想她刚说完,红绮的面色却稍稍一变,被明念敏锐地察觉:“红绮,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没有。”红绮也没想到自己会藏不住心事,但昨日夜里听说的消息让她记到现在。本不想让姑娘忧心的,可这么一会儿失神的功夫还是让姑娘看出来了。
到底是多年侍奉的情谊,红绮自知瞒不住,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自然是昨日谢识呈在开宴府被人算计的事,这事被他阴差阳错,四两拨千斤地破局了。
明念对谢识呈行事没什么好质疑的,就是这件事个中细节属实让她恶心到了。那件水粉色的裙衫她不过是在春猎的时候穿了一次,也能被人用来做文章。
明念一个不慎,因为风寒带起的残余直接开始反胃,一下干呕出来。
她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丫鬟都吓倒了。
玲珑赶紧给明念顺背,红绮捧着杯盏递上温水。
消息自然经由长信传到了谢识呈那里,只不过他回府已是午时了。
明念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核算账本,玲珑被她这么一吓,想得更深一些。连崔凝荷也过来了,一屋子人里里外外将她围着。
明念心说只是被人恶心到了,可那常太医依旧搭了绣帕给她摸脉。听说她身体并无大碍,崔凝荷才放心一些。
却又听常太医补了一句:“世子妃风寒未愈,寒气入体,不便急于子嗣。”
‘唰’地一下,明念面上便是一热。
崔凝荷听着也似松了口气,还好,明念年纪尚小,生养之事并不急于一时。
明念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新婚之夜她和谢识呈商议过许多事。一来他入京本就不算简单,在朝中一路升迁多次,自当有一番抱负在身。两人都没有哪方面的心思。
二来明念手里的产业可不止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她承继祖父衣钵,接手天下游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盘算。
如此一来,两人就更不适合养孩子了。
所以除了圆房那晚,两人之间也还算规矩。谢识呈公务繁忙,明念作息规律,即便有所接触,也会喝避子汤。
当然,方子是谢识呈费功夫拿到的,自然也是他喝。
废话,苏小明念可是半点苦不沾的,即便是药。若谢识呈真让她喝什么避子汤,她不介意分房。
不过谢识呈这方面倒是毫不推脱。
但这件事夫妻俩对外自是守口如瓶,如今面对母亲望过来关怀备至的眼神。明念低头不经意地抿茶。
上午经过这一耽搁,自然是不好再出门的。明念于是给家里递了信重新择了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眼皮子跳得有些厉害。
她找来账本核对,盘算的时候能让明念将心静下来。是以谢识呈回府的时候她都没察觉。
常夏正候在一旁看明念拨算盘,抬眸时看见回廊处的那道身影,不待出声先一步被长信使了个眼色。
常夏默契地没有再出声。
谢识呈离得远,却也见她面容恬静。心下稍松,转身却迈向了小厨房。
早在回府时,长信便将今日的事简明扼要报备上了。谢识呈只是淡淡敛了下眉,觉得不该让这样的事扰了她的心神。
又听说常太医给她请了脉,寒气入体,需好好调养。
他让长信去请玲珑,玲珑自是知无不言。
世子亲临小厨房的时候,自然掀起了一番波澜。厨房师傅们不免吓了一跳,纷纷担心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不合胃口的菜,不然世子怎么亲自来了。
只有老大师始终八方不动地坐在灶台前添柴,并不十分意外。
倒是谢识呈先对老大师举了一礼。
卜老大师在上,他来学做鸡汤。
谢识呈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孩童年纪,尚存童真。进过一次厨房,当时卜固的胡子还没有这么白,手把手教小世子做了一羹汤。
只可惜那兔子还是死了,后来世子勤勉于学。更是很难对什么东西生出亲近之心。
年纪大了,西边的太阳也是能见到的。世子殿下既然要学,那他自然倾囊相授。
谢识呈挽起了衣袖。
随便做做。
他对自己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