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闻言面上神色显然一凝,她敛眉看了看顾知音,又移开了眼去。她躺在床榻上,眼眉向上扇动着,开口:“可能吧。那日自花林而归,我手臂间那被刺所扎的那一处一直隐隐作痛。”
顾知音就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你怀疑你那日的反应是因那根刺带来的。”
沈颜淡淡应了一声。顾知音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垂眸,声音清脆甘甜:“所以,你是害怕再发生和那一日相同的事情。”
沈颜递给了她一个柔和的眼神,顾知音会意。她一身慵懒松展的斜躺着,眉尖呈上扬之态:“阿颜,你知不知道。”她抬眸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我心悦于你,你吻我,抱我,甚至对我做其他更亲密的事情,我都愿意接纳你。”
沈颜单是耳闻其言,耳垂便有些发烫了。她偏过自己的视线,没有和顾知音对视。顾知音见她躲闪过去,捉紧她的手的力度更大了些,启唇道:“刚才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沈颜沉凝了两秒,轻声道:“我知道。”
余夜晏河声入耳,好眠。
咸宁城,何家家大业大,祖上几代人做的是船上生意。何家有一子何炳容,今儿便是到了谈婚论嫁之年。其家父替他张罗挑选了许多年轻漂亮家境相当的适嫁姑娘,可是精心所挑之人都被何炳容一一相推。
其家父被他折腾得没法子,索性任由着他去了。他整日在烟花柳巷过活,腹有才华无处可发。这日,他在春香楼内喝酒听曲,听着身旁那桌人七嘴八舌说着闲话。
“哥几个,你们知不知道,春香楼之前的那头牌歌姬她回来了。”
“说得是哪一位。”
“便是那个之前在咸宁城名动一声,嗓音琴艺一绝的那名女子,叫做···顾知音,对,她的名字就叫顾知音。”
何炳容耳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嬉笑,面上是略有些鄙夷的神色。他抬头看向歌台上正扭动着腰肢的几名女子,摇了摇头来,抱着桌上的酒一晃一晃的出了春香楼。
他顺着东面走,到了晏河边。河边吹来一阵爽风,也带来了曲调悠扬的琴声。他循着琴声过去,来到了一处宅院。宅院门关着,他抬步向前,在门上敲了敲。
沈颜闻声过来,开了门。何炳容抬起头,看着身前这位绝色女子,抱拳笑了笑,开口道:“抱歉,恕我冒昧,打扰了姑娘的清净。只是我在晏河旁从未听过有如此触人的琴音,因而一路寻过来。”
他闻琴声未停,知院内尚有拨琴者在。此刻笑着拱手,眼睛往院内探去:“我何某人平日里对琴艺略有心得,不知道能不能和院内之人相较一二。”
沈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进来吧。”
顾知音在院内正拨着琴,她指尖轻抚着弦,指法娴熟技法高绝。她听着声音,见推门进来了一位相貌尚可的男子。她慢慢抬起头,看向沈颜的眼眸带了几分莫名的晦涩。
等着那人走近了,她才站立起身来,抬眸:“不知这位公子是。”
何炳容脸上露出笑意,一举一动带着大户人家公子自带的礼节,道:“我是咸宁城何家之子何炳容,祖上做船上生意。”
顾知音听过何家之名。咸宁城中,谁人不知道何家的盛名。其祖上几代人皆从商,财大气粗气运亨通。
顾知音眸光一闪,勾着笑唇道:“原来是何炳容公子,幸会。”
何炳容见她眼眉弯弯,眉目含笑,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敢问姑娘名姓。”
顾知音步态优雅,她双眸看向沈颜,又将视线放在了何炳容身上。
她语声带魅,道:“姓顾,名知音。”
“顾知音。”何炳容突然想起刚才在春香楼耳听的旁桌人的议论声,他们几人口中所说的,便是顾知音顾姑娘。他神色僵硬了一会,又及时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立马调整过来,笑着道,“顾姑娘在咸宁城也算是鼎鼎有名,如今幸得一见,是何某人的荣幸。”
沈颜在旁边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问话,凝眉看向顾知音,见她面容含着少女纯稚的笑意,和面前男子说话时也是娇声柔媚,心上被人掐了一爪。她面色依旧平淡,看不出来情绪。
顾知音绕过何炳容,在沈颜面前立着,弯眉对何炳容道:“何公子盛誉了,今日相见,也算是认识了。”
何炳容压住自心中冒出的那股不适感,心道:此女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但琴技实在高超。若只是谈音论技,身前的这名女子和他还是有些话可以讲的。抛开其他的不去谈,他还可以再去听听咸宁城这名头牌歌姬的歌喉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