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怎么知道?”
“我猜的。”
“大哥还记得前年流民的事吗?”慕怀清关上了门,回身道。
赵知行皱了下眉:“你是说,那些作乱的歹徒?那件事是冲着爹去的,莫非——”
慕怀清点了下头:“大哥自己也务必小心。”
赵知行思索片刻道:“我明白了。”
晚宴上的事,陆丰邈才听说,今晚回来的时候发现慕怀清已经走了,心想这倒是个识趣的人。梅氏告诉他陆居澜生病了,他顺便去了小院一趟。
“马上就要殿试了,你怎么挑在这个时候生病?”陆丰邈的声音里不免有些责怪。
陆居澜面无表情替他倒了杯热茶。
陆丰邈喝了口热茶,茶杯搁下,又说:“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那个朋友竟然如此莽撞,敢得罪左相,好在没有牵连到你。他自己识趣搬出去也好,你以后少和他往来。”
陆居澜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沙哑着嗓子反驳道:“她怕我为难才急着搬走。她是我朋友,我认定她,一辈子就都是她,还请父亲慎言。”
陆丰邈瞪大了眼,第一次为这个儿子如此直白地反抗他而吃惊。
他脸部肌肉抖了两下,怒道:“你为了一个外人,竟敢如此忤逆我!”
“我只不过说了实话。我不是你,也不会成为你。”
“逆子!”陆丰邈拍桌而起,气得连嘴唇一起颤抖起来,一把抄起桌上的茶杯,作势要往陆居澜身上砸。
陆居澜跟着站直身子,站在他面前,高了对面半个头。他盯着陆丰邈手里的茶杯,目光阴沉。
“要砸我吗?就像你当年经常对娘做的那样?”
陆丰邈瞳孔一缩,对峙半晌,恨恨地将茶杯往地上一摔,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冷笑一声说:“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当初我就不该一时心软让老头子把你带走。”
陆居澜垂眸,嘲讽一笑:“一点愧疚,如今也是成了你口中的‘心软’。”
父子间多年假意和平的表象,今夜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一道深渊,横亘在两人之间。
陆丰邈摩挲着手指,微微眯起了眼,片刻后道:“想不到你对我意见这么大。方才的话,算是为父的错,为父以后不说你朋友便是。”
陆居澜愣了一下,犹疑的目光看着陆丰邈。
陆丰邈接着道:“为父紧张你的前途,也希望你能理解为父的难处。官场的事,最怕行差踏错,一步就能叫人永无翻身之地。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休养,准备殿试吧。”
说罢,不给陆居澜反应的时间,就转身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以退为进吗?陆居澜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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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怀清搬出来后,和赵知行抬走不见低头见,两个人埋头看书,期间谁都没再去陆家。
霍澄看望过陆居澜好几回,常给两人带消息来,说陆居澜的风寒一天天好转。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殿试那天,所有考生着素色衣袍,于宫门开启时集合。
五更天,天还蒙蒙一点亮,天上寥落几颗星子。宫门口的官吏一一验明身份,禁军随行两侧将考生们护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