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年来,她一直在做这个梦,闭上眼就是那群人,睁开眼就是一脸的泪。以至于她都感觉自己好像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一样,每次醒来都是一次重生。
外面伺候的人听到里面动静,进来伺候崔莺莺起床。
崔莺莺看着眼前这个走进来伺候自己的丫鬟,不经再次问自己:“张生到底是谁?红儿到底有没有背叛自己?自己的未来真的会落得那个下场吗?”
没有发生的事情,她不好假设。而且,父亲还好好的。崔莺莺摇摇头,心里再次笑话自己杞人忧天,把梦境当真。随后问红娘道:“红儿,父亲今日如何?”
红娘笑道:“小姐真孝顺,每天都要关心一下老爷。老爷今日也很好呢。”
崔莺莺点点头,遂放下心来。
怎料天不遂人愿,九月底江淮暴发叛乱,时任宰相的崔父因曾经任用叛军首领被人弹劾,皇帝便令人打了崔父五十大板。
政敌的有意报复,让崔父受伤严重,从大明宫抬回家后发烧昏迷不醒,不到五日就一命归西。
崔莺莺的心沉到谷底,不仅是因为父亲的去世,更是因为母亲的话。
“我们带你父亲回族里安葬,以后就不回来了,就在博陵生活。”
崔莺莺想,梦境就是父亲死亡开始的,难道她真的要按照梦境的内容,一步步踏入深渊吗?
崔莺莺不想跟着崔母回去,可是她一个人留在长安,举目无亲,二来,她作为女儿,也得扶灵送终,亲眼看着父亲入土为安才是。
崔莺莺定了定心,想着毕竟事情尚未发生,自己这样担心受怕未免有些杞人忧天。只要路上走快些,中间不做停留,也就不存在那样的事情了。想到此处,崔莺莺的心稍安,便帮着崔母收拾东西,安排家人。五日后,踏上了回乡的归途。
梦中,崔母因为过度悲伤,导致身体一直不舒服,故而他们走的很慢,这才拖拖拉拉,用了半个月的才从长安走到河中府。
十月十五日,崔莺莺深深的记得那一天。所以只要能在十月十五日之前过了河中府,那她们就能成功避过兵乱,不必到普救寺躲避战祸。
梦境不由她掌控,所以每次做梦她都要将所有的事情再经历一遍。而现实是,母亲心痛的不想管事,弟弟年幼不会管事,送父亲回乡一事,由她全权做主。这次,她非要和梦境对着干试试。
临出发前,崔莺莺给护送的人每人多发了二十两,说自己不忍心看着父亲一直无法入土,想让大家路上少歇一歇,争取早日将父亲送回博陵。
护送的人多收了钱,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而且他们早点送到,也能早点完工,何乐而不为?
等一切安排妥当,崔莺莺,崔母和欢哥儿带着四个仆从,十个护送的人,一行十七人扶灵回乡。
有了事先的吩咐,一路上人们除了晚上找地方过夜,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就连吃饭都是在路上拿干粮对付,不会专门停下来生火做饭。按照这样的速度,不过七天就走了梦境中十天的路程。
这日他们进入一座破庙过夜,崔莺莺看着眼前燃起的火堆,暗暗计算着剩下的路程,心里高兴起来。照这个速度,他们再过三天就可进入河中府。这次比梦境中早了五天,他们绝对可以完美避开兵祸,从而避开那可怕的事情。
不过高兴之余,有一件事令崔莺莺隐隐感觉不安,那就是自上路以来,那个一直困扰她的梦就不再做了。崔莺莺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是好是坏。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既然已经出发,就没有退回去的可能。未来无论好坏,她都得想办法勇敢面对。而且,情况也不一定会变坏不是吗?毕竟,现在已经成功将时间缩短了这么多,只要早点通过河中府,只要通过...一切就都会好。
崔莺莺想到这里,心情稍微放松下来,靠着佛龛,合上眼沉沉的睡去。
到了后半夜,崔莺莺被人推醒,紧接着有一双手捂住了崔莺莺的嘴。
崔莺莺本能的惊惧,就要挣扎,那人感知到崔莺莺的动作,小声道:“崔小姐,是我。”
崔莺莺立刻听出此人的声音,是护送他们的卫队长。如此黑夜,卫队长为什么突然捂自己的嘴?崔莺莺不由得联想到梦境中的遭遇,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卫队长感觉到崔莺莺的动作,安慰她道:“崔小姐安心,我不做什么。接下来,你冷静点听我说。”
崔莺莺点点头,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卫队长得到回应,小声道:“我们应该是被人盯上了。”
崔莺莺不解,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卫队长。
卫队长说道:“我方才出去小解,看到东边的树上被人做了标记,按照露出来树皮的干湿程度,那标记应该是刚做的,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这也就是说我们刚来到庙里,就被人盯上了。”
崔莺莺想说话说不出来,只能唔唔的发出声音。
卫队长会意,将手放下来。崔莺莺说道:“那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