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夏尹桐倒数着按下播放键。
全校喇叭突然爆出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少年们嚣张的笑骂:“……那丫头片子再敢造谣,就让她跟她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切换成另一个更年轻的、颤抖的嗓音:“救救我们……”
篮球馆瞬间死寂。
程雪十六年前的呼救通过扩音器回荡在校园每个角落,与此刻程小雨的啜泣声完美重叠。夏尹桐从监控屏看见,那几个男生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
“现在。”林清屿拔掉U盘,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该收网了。”
——
夜风裹挟着樱花掠过操场。夏尹桐靠在双杠上,看林清屿踩着速滑鞋绕圈,银白的轨迹在月光下连成闪亮的锁链。教导处的灯还亮着,那五个男生正在里面写检讨——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篮球馆的音响里藏着大刘改装的定向录音设备。
“校长刚找我爸告状了。”林清屿滑到她面前,呼吸带着运动后的潮热,“说我煽动校园暴力。”
夏尹桐递过保温杯,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雾。林清屿接过杯子时,指节蹭到她虎口的颜料渍——钴蓝色,和程雪连衣裙的颜色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窗户推开的声响。程小雨趴在宿舍阳台上冲她们挥手,夜风扬起她手腕上的蓝丝带,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她姐姐的画……”林清屿突然说,“我见过原稿。”
夏尹桐转头。
“在北方基地的档案室。”速滑鞋的轮子碾过一片樱花,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画背面写着日期——1999年1月16日。”
程雪死前一天。
月光突然变得很冷。夏尹桐想起那些被撕碎的画纸,想起程小雨蹲在器材室哭泣的背影,想起食堂里恶毒的嘲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碰到口袋里坚硬的东西——林清屿中午给她的纸方块。
展开后是一幅简笔画:雪松树下,五个火柴人跪在戴兔耳发箍的恶魔面前求饶。
“明天德语课。”林清屿仰头喝光最后一口茶,喉结在月光下滚动,“学个新词怎么样?”
樱花落在她肩头,又被夜风卷向更高的夜空。夏尹桐忽然明白,有些战役不需要辣椒粉或速滑刀——当真相本身成为武器时,春风也能裂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