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晴之后,天气居然又热了起来,雪很快就化了。
天野本想趁着天气好送孟清田去黄羊城,可是她想到王老汉临走时说的话,坚持让天野回家把羊群安顿好,自己则在花大婶家住了下来。
天野回家之后,发现羊圈确实如王老汉所说,被狼毁了。而羊群冻死的冻死,咬死的咬死,几乎没有剩下几只。鹅也因为没有及时赶回窝棚伤亡殆尽。尽管早就想到情况可能是这样,天野仍不免伤心,几年的辛苦付诸东流不说,可能一家人越冬都会受牵累。
好在牛和马都好好的。天野把余下的牲畜和两条狗托付给三十里外的珊音大哥,马不停蹄回到花大婶这里。
他想好了,送孟清田回黄羊城之后,他就向珊音大哥借三十头羊,等开春下了崽之后再还给他。这样,用不了一年半载,羊群就可以恢复往日面貌了。
主意既定,他接上孟清田,二人便一起出发前往黄羊城。
他既没跟孟清田说实话,孟清田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竟然因为自己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只是想着找到父母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谢一谢他。
可是这么想着她又有一些害怕,万一找不到他们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就这么走了一路,担忧了一路,两人终于来到了黄羊城的城门口。
想想当日也是在这里,他们一家人欢天喜地地以为总算到地方了,紧接着却遇上了流匪。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天野见孟清田愁眉不展,试探着问道。
孟清田回过神,想起自己当日为了吓唬天野,骗他说自己的家人都在黄羊城。“当然知道。”她勉强地笑笑,那位族叔的宅子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自然知道在哪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家人会不会在那里。
大街、小巷,他们或纵马疾驰,或牵着马边走边问路,也没用多少功夫便找到了那位族叔所在的巷子。
说是巷子,然而巷道宽阔,地面上更是通铺着与它处泥地截然不同的整块条石,处处透着富贵。
难不成她的家人真的在这里?天野疑惑地看看孟清田,旋即又因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她能找到她的家人自然是最好的,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同一时间,孟清田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不久前明明还想着等找到亲人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感谢天野,可是现在目的地近在咫尺,她却有些胆怯了。首先是害怕家人不在这里,害怕他们有的人找来了,有的人却不知所踪。
他们要是平安无事的话,那她悬着的心就可以放下一点,可仍旧害怕。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天野。
如果让她爹娘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和一个男子单独待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打断她的腿的。说什么好好感谢天野,根本就是自己在说梦话。
“诶,是那家吗?”
天野的声音让孟清田从懊恼中抬起头来,远远一望,前面果真是一扇大门,上面挂着一副匾额,上书孟府二字。
孟清田虽然识字不多,可自己的姓氏却是再熟悉不过,忍不住兴奋道:“是!一定是!”
对亲人的思念战胜了各种担忧惧怕,她飞也似的奔过去便敲响了大门。
一直过了很久,大门才迟迟疑疑地打开,一个小厮打着呵欠从门内探出头,不耐道:“做什么的?”
“这位小哥,敢问这里可是孟长新孟老爷的府上?我是孟老爷的侄女,可否入府拜见?”
“孟老爷?”小厮转身欲走又停下来,打量二人几眼后将门拉开一条缝,“进来吧。”
孟清田见状喜不自胜,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大门后面。天野下意识想跟上去,却被小厮猛地关在门外,“外面等着。”
那小厮带着孟清田,穿过一层又一层院落,绕过无数游廊,没把她带到孟老爷跟前,却是交到了一个老婆子手里。
“孟老爷呢?我是来这儿找孟老爷的!”孟清田冲着离开的小厮大吼,却被老婆子拉着,关到了一间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