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好怎么和他说这件事,只得把灯关了以示抗议。乔鲁诺回来见灯没开,紧张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以前头疼早睡的时候,醒来就看见乔鲁诺和医生坐在我床头,阵势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领兵逐鹿中原。
我蓦地心软了,埋到他怀里说只是想早睡。乔鲁诺这才舒了一口气,说他马上去洗澡,很快就来陪我。
躺到我身边之后,乔鲁诺轻轻环住我,问我纪念日想怎么庆祝。我心里开始泛酸,在他怀里乱拱了一通。他又是拍背又是给我顺气,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我眼泪汪汪地抬头,不好意思问得太仔细,只问他什么时候打算要继承人。
乔鲁诺几乎是瞬间就冷淡下来,但仍然耐心地和我解释了他的构想,说我们不必非要孩子不可,怀孕生产对我的影响也很大。
我依旧望着他,他终于松口:“如果您坚持,那么我会和您养育一个孩子。”
我顿时觉得没趣,翻过身去不再理他。我想要的并不是他的让步,也不是被强行带到这个世界的小孩子。爱情的证据太难寻找,尤其是物质凭据。
乔鲁诺叹口气,从后面抱住我,无言入睡。
纪念日乔鲁诺一向看重,这次我索性也甩手给他。乔鲁诺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只是私下里没来哄我,一点也不肯再让步。
我在大家面前强颜欢笑,唯有敬酒的时候发自内心。不只是为新婚一周年纪念日,也为即将结束的,幻想中的爱情。
宴会结束我搭上了特里休的车,逗了她新养的两只小猫咪一个晚上,直到连它们都累了,我才不情不愿地在特里休的催促下洗漱睡觉。
我当晚和教父分居两地的事情很快传开,婚姻不合的消息四起。没过几天,我去找乔鲁诺的时候,就看见有人从他的办公室被赶出来。福葛押着那家伙往外走,向我抱歉示意。
乔鲁诺听到敲门声还很不耐烦:“我对其他女人没有兴趣,别再——”
乔鲁诺抬头发现是我,似乎想温柔一点,但是又想起来我们还在吵架,抿抿嘴什么也没说,只是招手让我进来。
我径直走过去,将他摆在桌子上的合照收起来:“我想离婚。”
乔鲁诺有一瞬间身形不稳。
我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天,他才堪堪开口:“我爱的您是自由的,我绝不会夺走您的整个青春。”
他将合照重新拿出来,认真摆好:“在遇见您之前,我理想中的妻子——虽然这么说非常失礼,但是她绝不能与我的母亲一样,整天花天酒地置家人于不顾。我一直认为性和放纵是坏事,因为它们破坏了我对家庭的期待。”
“所以你并不想要家庭,也不爱我?”
他慢慢向我走来,我攥着沙发套的手心微微出汗,但乔鲁诺只是轻轻在我身边坐下,看了我好一会儿。
突然,他打破平静倾身下来,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是您的陪伴与撒娇给了我安心,让我觉得爱情和婚姻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糟糕的东西。您怎么能以为我竟然会不爱您,难道我每天的甜言蜜语都是谎言,与您的吻只是蜻蜓点水,哪天有空却没有哄您入睡吗?”
我咬咬牙,最终还是一字一句说出来:“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你也根本不想要孩子。”
“小姐觉得,什么才是爱的证明?是性?是孩子?”乔鲁诺的声音微微颤抖,在我听来如此不真实,“您要我怎么证明都可以,我什么都能为您做到,只要您的目光重新落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要你证明,爱是不言自明的。”我的指尖触碰到乔鲁诺的脸颊,他的温度和我的眼泪一样滚烫,“我只是想,如果我们对的爱情的期待不同,我也不愿意妥协,那么你应该去追求新的人生。”
“您就是我新的人生。”乔鲁诺紧紧握住我的手,“是我明知无法掌控,也想要拥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