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那两条小短腿再拼命捣腾,哪能快得过顾凛的大长腿。
没跑几步,顾凛三大步并作两步就追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拎小鸡崽似的把他拎了起来,“又想往哪儿跑?”
白柠活脱脱像只被恶狼咬住后颈的幼兔。
他害怕极了,他才十八,他不想死呜呜呜呜。
薄如宣纸的眼皮轻易的泛上了红,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软糯的少年嗓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哀求:“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呜呜,你是从哪里听到有人说出去了吗?绝对不是我。”
“我当时跟你讲过了,真的……有别人,可你不相信我!真的呜呜……不是我说的,你要是不信,去问问我的呜呜爸爸妈妈,我一天都没离开过家,你也可以检查呜呜呜……我的手机,我没跟任何人说,我……呜呜呜……没有朋友的呜呜呜……”
“真的不是我干的呜呜呜,求你了,千万别……杀呜呜呜我……”
他以为是顾凛从哪里听说了,把事情算到了他身上,来找他算账。
他上身穿着的那件拼接款卫衣,此刻有些凌乱,笔直双腿因恐惧和悬空而微微蜷缩着。
这般模样,既让人看了心生怜惜,恨不得将他护在羽翼之下,免受一丝惊扰,却又莫名地,容易勾起人心中潜藏的恶念,想要看他更加惊惶失措的模样。
他脆弱易碎、而你可以轻易掌握他命运的,隐藏的脸蛋却偏偏美到了极致,有人想呵护,有人却想破坏。
白柠一边哭诉,一边感觉自己被顾凛悬空拎到了沙发上坐下。
他泪眼朦胧地望向顾凛,胸膛还在不停地起伏,抽噎声断断续续,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惹人疼爱。
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接着,他听到顾凛冰冷出声:“再哭,真杀了你。”
呜咽被骤然掐断在哽咽里,顾凛看到白柠瑟缩了下,像只被攥住耳朵的幼猫般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由于刚才的闹腾,额前发丝随之凌乱,漏出的眼尾泛着樱花粉,睫毛在眼下投出小蝴蝶振翅的阴影,脸上还挂了几滴小珍珠。
小矮子在有生命危险时总是识时务的不像话。
白柠在猜想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杀他的意思吗?
突然见顾凛举起了剪刀,心又揪紧,正疑惑时,他额前的头发突然被猛地抓起,视线突然变得极为清晰,正正好好对上顾凛那张‘罪大恶极’的脸。
但紧接着“咔嚓” 一声。
那一刻,白柠感觉自己的心好似也跟着那缕头发一块儿碎了。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罪大恶极’的顾凛,湿漉漉的眼睛瞪得滚圆,眼中的泪光带着委屈与惊愕。
顾凛下手极利落,一剪子下去,额前的头发剪得异常齐整,刚好齐平在白柠的眉眼处。
原本被额发遮住的杏眼,此刻完完全全展露了出来,眼眸水汪汪的,与过分整齐的刘海儿相衬映,透着股未经世事、傻里傻气的可爱劲儿。
接着心碎欲绝的白柠,还没从头发被剪的打击中缓过劲儿来,就又听到顾凛哼笑了一声。
这一声落地,新的委屈又涌上心头,白柠眼眶里的泪差点又要滚落下来。
白柠真切感受到刚才顾凛那一剪子的利落,也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头发肯定是蠢极了。
他额前的头发一直是他的安全屋,现在却被强行剥落,就像保护自己的龟壳被坏人恶意敲碎了一般。
他眼眶迅速蓄满泪水,眼睛水汪汪的,恨恨地盯着坏人,那眼神仿佛在发出最强烈的控诉,任谁对上这样的目光,心里多少都会泛起一丝愧疚。
顾凛却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冰冷模样,丝毫不心虚,神色未改,手里的剪刀一挑,又想继续修剪白柠的头发。
白柠见状,脑袋立刻往后仰。
顾凛看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就想顶着这个头发出去。”
他的嗓音总是冷飕飕的,尤其是现在,换了身衣服,带着股痞气,说出来的话,更加像是嘲讽。
反正在白柠听来像极了嘲讽。
白柠双手紧紧捂住头发,倔强地抿着红嫩的嘴唇,与顾凛对视,一双非常会说话的眼神里写满了抗拒。
顾凛居高临下地睨着白柠,白柠眼眶红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睫毛挂着将坠未坠的水光小嘴紧抿,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表演个原地哭抽过去的模样。
顾凛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委屈,还偏偏总是表现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是在指望谁心疼?
愚蠢。
但顾凛‘心地善良’的,打算屈尊降贵的,再‘安慰’他一下。
为了接下来的好戏。
“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你瞧瞧你现在这头发,蠢死了。你要是就以这副模样出去,知道会怎样吗……”
语调微微上扬,拖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尾音。
“外面那些人精着呢,见你这么好欺负,保准直接把你的钱抢走,说不定,连你身上这身衣服都不放过,让你光着身子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弯下腰,将脸凑近白柠,近到能看清白柠脸上未干的泪痕以及那因恐惧和委屈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那眼神里有审视,有玩味,像是发现了心仪的猎物,尽情享受着白柠愈发惊恐的每一丝反应。
白柠被他说得心里直发怵,犹豫再三,还是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眼神里还带着无助与妥协……以及倔强,仿佛一只被猛兽逼至绝境、被迫放弃抵抗的小兽,但还是不想那么快的屈服,显得自己太怂,因此还要嗷呜几口。
顾凛薄唇轻抿,停下那吓唬人的话语,重新伸手拿起搁在一旁的剪刀。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插入白柠的发丝之间,入手的瞬间,只觉那头发又柔又软,轻轻一搓,发丝便蓬蓬松松地散开,怪不得能挂住那么多树叶。
这头发还真跟它的主人一个样,表面上瞧着温顺绵软,就像白柠平日里展现在人前的乖巧模样,可一旦触及到他在意的事儿,内心就作得厉害,眼睛不停的控诉。
就像此刻,白柠表面乖乖让他剪头发,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写满了倔强,不甘,怀疑,不服……
【他会剪头发吗?】
【柠柠,书……他不会。】系统及时止住了自己要说的书中并没有记载过,因为这是宿主的一大禁忌。
白柠绝望了,他已经做好被自己丑哭的准备了。
即便系统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出声安慰:【柠柠,据我观察他剪的水平还不错。】
可白柠压根儿就不相信,在他看来,系统这纯粹是在敷衍安慰。
系统没等来宿主的怒骂:?
他刚才异常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宿主一句,他都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了。
结果居然没被骂。
难道刚才他说的话不算是说好话?是因为他说了一个‘据我观察’是情景向的,还是因为没有涉及到宿主的生命危险?
这界限太难界定了!
白柠不知道系统在分析什么,自从系统跟他说他安慰他的话都是在网上搜的,他对这个系统对说的安慰话都保持高度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