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加害女儿之人是琼英郡主,江南岳气愤不已,然,毕竟在官场沉浮几十年,听到女儿和儿子的劝解,他迅速冷静下来。
如今皇帝年迈,夺嫡之争日渐激烈,朝廷表面和谐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皇子们私下纷纷拉拢朝臣,朝臣们也各自站队。
太子看似稳居东宫,然论才能及治国之能,皆不如三皇子及四皇子。且他是先皇后之子,在后宫无依无靠。
反观其他皇子,四皇子之母乃当今皇后,自是强有力的支撑。
而三皇子才德兼备,深受朝臣恭敬,且他母亲乃后宫最受宠的薛贵妃,是以他是太子最大的威胁。
陈董辅佐两代皇帝,又是当今陛下恩师,乃百官之首,各个皇子对其更是谄媚拉拢,处处维护。
自己若公然与陈董结仇,别说讨公道,恐怕官职都难保。
江南岳深深叹口气,无奈权势不够,亦恨当今朝廷攘权夺利,尔虞我诈。
黎晚理解江南岳的无奈愤恨,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父亲,您不必伤神,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她不是首辅之女了,亦或是阿弟成才手握大权了,咱们再去狠狠踩上她几脚。”
黎晚说的轻松诙谐,江南岳和江非澈都忍不住弯了眉眼,书房内气氛徒然一松。
江南岳欣慰的看着女儿,“晚晚安心,为父不是冲动之人,但此事亦不可能轻易揭过,咱们且走且看。”
黎晚默言,确实,就算江家不追究,那琼英县主也未必会放过她。
唉,好难。
自江南岳书房出来,江非澈送黎晚到长福苑。
二人并排走在暗影斑驳的庭院。
黎晚惊觉比她小近两岁的江非澈,竟然高了她大半头。
十四岁的少年肩膀虽较单薄,然身形却修长挺拔,能看得出,以后定是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
“姐姐在看什么?”
江非澈倏地侧头,昏暗中异常明亮的眼眸对上黎晚的目光。
黎晚忙收回视线,道:“没什么。”
江非澈沉默几息,轻声问:“姐姐当真心悦谢岐,非他不嫁吗?”
黎晚闻言怔了怔,没想到这小弟弟说话这样直接,让她不由老脸一红。
可江非澈一直看着她,似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黎晚只好低着头,嗡声:“是,我想嫁给谢岐。”
……夜风吹的枯叶沙沙作响。
黎晚没听到江非澈的回应,抬眸去看他,却发现他已看向了别处。
两人无言走到长福苑。
江非澈临走提醒道:“恐琼英县主再生事端,姐姐这几日便好生在府中,莫要出门了。”
黎晚点头,“阿姐知道了。”
江非澈看了她一眼,转身提步而去。
夜间,许是白日睡的太多,黎晚在床榻辗转反侧不得入睡。
前世惨烈的战场,蒙面死去的谢岐,残暴的四皇子,山崖上的箭羽……
一幅幅画面在她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母亲唤她醒来的惊喜面容上。
黎晚心脏震动,原来牛田村的黎晚一直处在昏睡中,她只是心神穿到了江非晚身上。
而且,她居然能回去,不用行路千里去边境,甚至不用让这具肉身离开京城,她就能回到牛田村。
黎晚越想越欢喜,等到她到谢岐身边,帮他避免三年后的战败,那时,她就能无牵无挂的回牛田村找阿爹阿娘了。
当然,还需要找到能穿回去的契机。
昨日,她似乎是被打晕后,不知怎的,就回去了,但只回去了片刻又回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晚想着想着便闭了眼睛睡着了。
……
转眼寒冬愈深,长福苑内的碳炉烧的极旺。
黎晚这几日都在府中闲散度日,父亲和阿弟也不知在忙什么,一直都未曾再见。
秀禾怕黎晚无聊,拿了针线和绣花样式,让黎晚绣个东西打发时间。
黎晚看着她拿来的复杂荷叶莲样式,无奈借口没精神给拒绝了。
她可不会绣这些个精致绣品,她只会拿大针粗线缝补衣衫。
“去把阿弟送来的话本子拿来。”黎晚指挥秀禾。
“是。”秀禾刚掀帘出了闺房,迎面撞上了匆匆跑来的秀珠。
“姑娘,姑娘。”秀珠气都没喘匀便急着开口。
秀禾给她拍背顺气:“何事你且慢慢说。”
秀珠忙道:“宁远侯府派媒人来上门提亲了。”
什么!黎晚倏地坐直身体,问:“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