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黎晚面无表情的看着邹氏,“女儿同意去宁远侯府为妾,谢大人说,半月后迎我入府。”
邹氏眼睛一瞬瞪大,“可是,你父亲还不知道此事,且你一嫡女,咱们江家亦会遭人耻笑。”
黎晚不想再听她虚情假意的话,只道累了,便回了长福苑。
秀禾伺候完黎晚沐浴更衣,小心问道:“姑娘,那人,可是谢大人?”
见黎晚点头,秀禾悲愤不已,“他是不是强迫与您,之后又以此要挟让您做妾?”
黎晚靠在床榻上,道:“不是,是为了父亲和其他事。“
秀禾一听更加心疼姑娘,转瞬,却想到了极其重要的一件事。
她低声对黎晚说:“奴婢一会儿悄悄出府,寻个远处的大夫给您抓药,您先别睡,奴婢听说,那药越早喝越稳妥。”
黎晚抬头,不解:“什么药?”
秀禾声音更低,“避子药。”
黎晚知道她是误会了,耐心解释:“不用,他并未做那事。”
秀禾闻言立即转悲为喜,“太好了,奴婢听院里的婆子说,若女子出嫁前不是完璧,就算是那夫君造成的,以后在婆家也会艰难。”
秀珠进屋,刚好听到最后一词,便问:“什么艰难?”
秀禾瞪她一眼,拉她出了屋,让姑娘好好休息。
黎晚没有睡,一方面是担忧父亲和阿弟,另一方面却在想着今日谢岐的举动。
他今日为何要对她那样?
非礼?满足私欲?可他又没做其他。
而且当他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她明确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还有他在她耳边骂的那两字:贱人。
他非礼了她,骂了她,又立即要杀她?
他还一口一个“野男人”,到底什么意思。
黎晚越想越觉得茫然,最后只能叹口气:“狗男人真难猜。”
同一时刻,黎晚口中的那个狗男人,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枕云堂中。
沈捷握着长刀站于一侧,内阁次辅蒋怀山正坐在男人下手。
屋内寂静无声,却莫名让人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沈捷用余光瞄了一眼主子脖子上的伤,那明显是咬痕。
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反正自主子从清竹居出来,脸一直阴着,连他都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待命。
然而,眼前的这个蒋大人,却还在使劲作死。
“不是本官不给谢尚书面子,只是去年朝廷下拨十五万两白银,用于河北堤坝修建,可前月,新堤坝轰然坍塌,百姓发现,本应是青石筑堤,却被换成了砂石。”
“百姓怨声成片,陛下气的在御书房差点背气去。”
“经工部测算,十五万两白银用到堤坝上的,不足五万两。”
蒋怀山捋了捋胡须,继续道:“有户部官员指证,是户部尚书勾结地方官员贪污,一个在上做假账欺骗朝廷,一个用废料修建堤坝。”
谢岐漫不经心的听他说完这些废话,随口道:“不知指证江大人之人,是户部哪位官员?”
蒋怀山顿了下,敷衍一笑:“谢大人乃兵部尚书,贪墨案与您也没甚关系,不知谢大人打听此事,因何缘由?”
老狐狸,倒是会把话头引开。
谢岐对此人已彻底不耐烦,面上却不动声色,“为陛下分忧是臣子之责,既然蒋次辅不便告知,本官亦不好强求。”
他看眼沈捷,“送客。”
“告辞。”蒋怀山拱手。
上了蒋府马车,蒋怀山掀开车窗帘,警惕的向四周观望一圈,方吩咐车夫回府。
同车的,是内阁文书许密,他不解,“蒋大人为何如此谨慎?”
蒋怀山舒口气,“你可知为什么朝中臣子皆畏惧谢岐此人?”
许密想了想,“谢大人能力出众,年纪轻轻便位居尚书之位,且还有皇后这位亲姨母,更有晋林军做后盾,官员必会对其忌惮几分。”
蒋怀山苦笑摇头,“你只说对了一部分,首先,谢岐最大的后盾不是皇后亦不是林将军,而是陛下,否则极为重要的禁军统领一职,陛下又岂能让兵部尚书兼任,其次。”
蒋怀山压低声音,“除了禁军,谢岐还私人养了一支极其厉害的暗卫组织,行事狠辣歹毒,若有碍事的官员,那些暗卫顷刻便能使其消失。”
许密后背一凉,“大理寺不管吗?”
蒋怀山冷笑一声,“大理寺卿闫旭,在人家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许密转了下瞳仁,“谢大人为贪墨案找您,那您可告知他是哪位官员指证的江南岳?”
蒋怀山斜眼瞪着许密,“本官还没老糊涂,此等机密怎能告知他,倒是你,近日也要小心,万不可让人套了话,将户部主事张大人供出。
许密皱眉,表情为难。
“我只是一小小文书,既没有府兵亲卫,又没有护院打手,若遇危险,恐都不能自保。”
“此事简单。”蒋怀山大手一挥,“稍后我便派我府上亲兵去你府中,这几日让他们贴身护你。”
许密忙感激拱手:“多谢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