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擦的什么香粉?”他忽而问道。
黎晚思绪一时转不过弯,愣了许久也没答他的问题。
“呀!”额头猛一痛,她才回神。
男人收回曲起的修长食指。
黎晚揉了揉被他敲红的肌肤,蹙起黛眉,“你个大男人,管我擦什么粉。”
其实她并没有擦粉,她一直用不惯京城里的珍贵胭脂水粉,平时只用些润颜的脂膏
谢岐气笑了,“不能好好说话了?”
“是你莫名其妙说什么香粉。”黎晚小声嘀咕,抬头想继续与他说晋林军的事,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哟,哥和小嫂子这是在……调情?”
不用看,光听声音就是就知道是谢晔那厮。
黎晚收了神情,不情不愿招呼,“小叔。”
谢晔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一圈,见谢岐面带冷意,遂也收了打趣之意,对谢岐道:“哥,父亲在念卿堂等你。”
谢晔说完,黎晚明显感觉谢岐周身气压瞬降,嗓音都沉了,“知道了。”
话落便提步而去,没看黎晚一眼。
反而是谢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息,而后才随步离去。
黎晚看着二人离去身影,更是确定宁远候府必有内情。
另一边。
谢岐走进西府念卿堂刹那,骤然,一根短箭以极快速度朝他迎面袭来,就在泛着寒光箭矢即将刺进他眉心时,方被两根有力长指夹住。
“叮当!”箭矢被随意丢到地上。
谢岐抬眼看向轮椅上的人,淡声,“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手辣无情,儿子若死了又有谁能给您复仇呢?”
宁远候谢昌寒潭般眼眸满是恨意,“为何要娶江南岳之女,难道你不知当年之事也有他在中推波助澜。”
谢岐掀袍在太师椅坐下,“此事不牢您费心。”
“谢岐!”谢昌眉目更怒,右手手掌在轮椅扶手猛然一拍,“嗖”的一声,又一只短箭自扶手顶端射出,直冲谢岐而去。
谢岐反应亦是极快,微微偏头,短箭擦过他脖颈,深深扎入他身后多宝阁上的白玉瓷瓶,瓷瓶瞬间爆裂。
门口守着侍卫听见屋内声响,皆是浑身一颤,却都不敢擅自进屋。
在暗处的墨十缓缓抽出薄剑,只要主子一个眼神,他便能于一息间取了那人性命,即使他是主子的父亲。
堂中,谢岐往太师椅背上一靠,声音一如平常,“她,我留着自有用处,待无用了,自会除去。”
谢昌冷哼,“你最好说到做到,若让我知晓你为她美色所惑,她便不是一死这样痛快了。”
谢岐垂眸片刻,再抬眼眸中已掩去神色,只平静的看着谢昌。
二人无声对峙,谢岐的冷静让谢昌怒意直充颅顶,木质的轮椅在地面发出刺耳摩擦,他扬手掀开堂前楠木供案上的白绸布,露出其下的乌木牌位。
那牌位正中书:“吾妻林澜之神位。”
谢昌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牌位,“你还记得你母亲临死前,你在她面前立的誓言吗?”
谢昌死死盯着谢岐,嗓音如被困的低吼凶兽,“你说,此生唯二志,一毁萧皇室,二灭林家晋林军,两事不成,便受万箭穿心之死!”
毁萧皇室,灭林家晋林军。
谢岐的目光寸寸略过排位上的每一字,眼眸深邃暗沉。
*
两日后。
黎晚一大早就被秀珠、秀禾唤醒梳洗打扮。
“今日赏花宴,世家名门都是冲姑娘来的,千万装扮仔细些。”秀禾对正在帮黎晚穿衣的秀珠道。
秀珠面色蔫蔫“嗯”了一声。
黎晚皱眉,“怎么了?”
秀珠撇下嘴瓮声瓮气,“还不是府里那些长舌婆子,说您入府几日了,大公子却从没到映月居来过,私传大公子不喜您,今日去拿早膳,膳房的人都敢给奴婢摆脸色。”
黎晚一滞,暗道这些大户人家果真麻烦,个个踩低捧高,这才几日,就传了谣言出来。
不过转念,传便传呗,她总不可能为了堵人口,真的去与谢岐做夫妻。再者,就算她愿意,人家谢岐还嫌弃她呢。
罢了,黎晚想了想,让秀禾唤吉祥进屋。
“小夫人。”吉祥恭敬俯身行礼。
黎晚见她还穿着淡色婢女衣裙,顺手在衣箱中拿出一套绯色长裙。
“今日客人多,大公子定要饮酒,你且替我照看,若大公子想歇息,可带他到映月居歇着。”
吉祥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小夫人的意思,这是让她去伺候大公子,且为了堵住幽幽众口,还让她把公子带到映月居。
这……吉祥面色一红,不可置信的看向黎晚。
黎晚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想必你和府中人一样,看出大公子对我无意,正因如此,你才要给咱映月居争口气。”
“旁人只看大公子来不来咱这儿,至于到底是谁伺候,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知道。”
黎晚将衣裙塞到吉祥怀中,道:“快去换上,今日可要打扮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