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辰又笑了一阵,直到眼里笑出了泪花,他才道:“除了那时伤了她一箭,我又没对她做过别的事,她来跟我打杀做什么?她可不是我,看着有些记仇,实则这些事在她看来都不过是些不入眼的小事。”
说完,不知为何,他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一丝落寞。
孙离又道:“你和她的因果本来可以就此了结了,你还多管她作甚?”
张逸辰回道:“我虽然许了一诺,她会不会用还不一定呢。你我从前不知道,直到来到此界,才知这世上竟然还有被神兽庇护着的地方。她又那么不寻常,我想多看看她将来会如何做。”
孙离道:“比起你来,她倒是幸运多了。”
张逸辰望着远方,但眼神迷离,并未聚焦于某处,仿佛不似在看着此间世界。
他轻笑一声,道:“她也未必就比我幸运。我至少还能跑得了,可是她呢?你看看她身上的因果之力,那是她自己绑在她身上的。这样的人,正是作为牺牲品的好选择。”
孙离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如果魏芜还在的话……”孙离未来得及说完,就慑于张逸辰的眼神,把话又咽了回去。
张逸辰目色如霜,回头凝视着孙离,沉声道:“既然已经是个死人,就不要再提了。”
孙离低声喃喃道:“你还是没放下那件事。可是当初也是她舍命从黯渊带你出来的。”
张逸辰神色更冷,嗤笑道:“你也别忘了,我之所以会落入黯渊,也是因为她。”
他又道:“你还念着她的好,不过是觉得里面有什么误会。呵,那些事只是让我想想,我都会觉得恶心,这才没说出来让你知道罢了。你如今不是学了卜卦吗?不如算一算过去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说完,他就转过头去。只是从那过于紧绷而有些僵硬的背影,依然可以看出他隐忍的愤怒。
孙离见他如此,于是也不再劝——他答应过魏芜,要一直瞒着他的。
另外一边,林讷行和沈谦语也并未分开,而是进入了其中一间房内说话。
沈谦语道:“林师妹,幻境内的事情我未曾亲眼看见,不知道那个恶人到底是何样貌?他的身上是否还有什么确切的身份特征?”
林讷行摇了摇头,道:“那个恶人小心得很,宅院陈设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身份标识。甚至别人称呼他,也只是称‘少爷’,连姓氏也不能知道。沈师兄是在怀疑司徒城主也有牵连?可我并未在城主身上感知到什么。”
沈谦语道:“没感知到,不代表他就和那恶人没有关系。当然,我也只是猜测。”
林讷行道:“沈师兄说的也有道理。那恶人虽不知姓名,但生活奢靡,行为无度,又习过武,定是世家中人。若是与司徒城主有关系,他会包庇那恶人也不一定。若是我方才贸贸然地将此行目的说了出来,反倒是打草惊蛇了。”
沈谦语道:“未必就是师妹没有想到这些,也可能是炼化煞气带给你的情绪影响。至于司徒城主那边,既然师妹能够感知到那恶人,就不必先询问城主。等我们先拿下了他再说,免得多生事端。”
林讷行沉默半晌,道:“我会更仔细些的。”
沈谦语拍了拍林讷行的肩膀,安慰道:“我也只是提醒师妹一句,师妹用不着就如此发愁。”
他收回手,又道:“司徒城主有一句话还是没有说错的,师妹今日已然消耗太多精力,又刚刚提升了修为境界,确实需要先好好休整一番。”
林讷行被沈谦语这么一说,也顿时觉得有些疲惫,便点点头,道:“那我先打坐一会儿,沈师兄若是有什么发现,定要叫醒我。”
沈谦语“嗯”了一声表示答应。他也不去另外一间房,而是就坐在屏风之外,一边抱着听雨剑为林讷行护法,一边自己也调息养精蓄锐。
由于各大城镇都设置了防御阵法,作为阵法核心的城主府更是有仙盟派人常年协助镇守,因此,化神境界以下的修士皆不可能直接以神识察知城主府的情况。
客房虽然不是城主府的核心,几人又是住在隔壁院子,但修士进行神识探查时没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少不得需要先打一架再来分说。为了稳妥起见,沈谦语也没有贸然行动。
林讷行打坐调息结束,再睁开眼时已是夜半子时。
沈谦语察觉到她醒来,便问:“师妹可休整好了?”
林讷行从里间出来,果然神采奕奕。她见沈谦语似乎一直在这里守着她,也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便执礼道:“此一行多谢师兄看顾我。”
沈谦语微笑道:“这本就是我的责任,师妹不必太客气。”
二人对视一眼,不必多言,敛息出了门去。
隔壁两人还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离开。
孙离见现在是个打破沉闷气氛的时机,便道:“可要跟着去瞧瞧?”
张逸辰也缓和了语气,道:“不必。既然他们现在没有要人帮忙的意思,想来是有些考虑,我们没必要硬掺和进去。”
孙离终于松了口气,道:“那我先回房休息了。一口气赶了这么远的路,我也有点累了。”说完,他就借此机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