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韬气急,就要再次理论,却被林讷行叫住:“陆师兄,沈师兄还有事。”
沈谦语朝林讷行点了点头,就御剑离开了。而林讷行目送了一会儿,才又耐心向陆玉韬问道:“陆师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玉韬嘴角一瘪,幽怨道:“阿行,你偏心。”他的神色有些受伤,想要故技重施,博取林讷行的同情,没想到这次却没有奏效。
林讷行有些无奈,但还是道:“的确是如陆师兄所见。”
陆玉韬道:“我一定会超过他的。”
林讷行道:“这不是修为的问题。”她正色道,“陆师兄,不要再为难阿语。”
陆玉韬瞳孔一震,惊道:“你们……”
林讷行直视着陆玉韬,对他的打量不闪不避。她的眼眸里似有无尽的深渊,只在深处还隐约闪烁着一点微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不肯熄灭。
陆玉韬被她的眼神所震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讷行——既像是被绝望吞噬,又像是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尽管不知道在林讷行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陆玉韬还是只好垂下头,轻声道:“知道了。”
林讷行于是微微一笑,将眸中的寒寂化作春风,拱手道:“多谢陆师兄。”
陆玉韬见林讷行又恢复了原样,便也挠头笑了笑,然后将他最近所画的符箓向林讷行展示,并跟她讨论起来。
都快到了洗剑池,沈谦语忽又想起来一事,便调转方向,回到了符箓峰。
远远听到林讷行的话,沈谦语本还有些喜悦,但在看见林讷行与陆玉韬对视的眼神之时,他的心中不由得一滞。
阿行醒来之后,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甚至比之前对他更亲近,但他偶尔也能从她的身影中感受到她的孤寂。每当这时,他的担心却又会被阿行立马察觉,转而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温和地望向他。
他真是心疼。但阿行故意掩饰,他便知道此事最好不要去提,免得不小心揭开了她的伤疤,让她更加难受。他只能默默地陪伴她,让她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来。
陆玉韬离开后,沈谦语才故作刚从远处回来一般,缓步向林讷行走去。
林讷行见到他的身影,讶然道:“阿语怎么回来了?”沈谦语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
半晌,林讷行的眸色终于软下来,主动环抱住了沈谦语,仰头看着他道:“阿语是有什么话还要对我说?”
沈谦语也轻轻回抱住她,柔声道:“没事,只是想你了。”
林讷行嗔道:“胡说。”虽然如此,她的嘴角还是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来。
沈谦语摸了摸她的额发,道:“我不能常在你身边,如今虽是在宗内,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小心一些。”
林讷行把头埋在沈谦语的胸前,又蹭了蹭,才闷声道:“嗯。”
话别了沈谦语,林讷行才进入了院中。
推开房门,看见熟悉的陈设,一时竟让她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她将窗户打开,又是夕阳西下,暖红的阳光轻柔地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心情也得到了一阵抚慰。
之前在天机阁中与宗主面前,她也不好将自己在幻境中所见全然相告,只告知了重要部分。至于她幼时所获的册子、补天石、神兽令信以及魂祭之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都隐去不提。
甚至沈谦语,为了不让他为自己担心,林讷行也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给养心居贴上了安宅符,将宣纸铺开,她这才将事件一一梳理过来。
册子的事,林讷行并不认为是她幼时得到那本。她推测,应该是那个所谓“真仙”在她的记忆里窥见了册子的外貌,为了取信于她,才将玄玉简幻化成了册子的样子。
单从册子与玄玉简给她的感受来看,就完全不同。虽然她得到册子时还未引气入体,但即便作为凡人,她也能感受到册子传来的那股令人安心的暖意;而玄玉简则截然相反,触手便是阴森与湿冷。
只是当时她看到玄玉简中所写的判语,一时悲愤交加,才忽略了许多细节。如今再回想起来,真是处处都是漏洞。不过……
林讷行沉思片刻,提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了“四令齐聚,屠尽仙盟”八个字。笔锋落下时,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个猜测:难道说,神兽令信齐聚竟能够摧毁镇厄塔?若非如此,是不可能发生仙盟尽屠、形成巨型煞地这样的惨事的。
她将笔搁下,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何,她现在仅是想到神兽及令信的相关内容,神魂就有些不适,但也并不难受。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她也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