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冰道:“你在进符箓峰时,想必许云起对你的特殊体质已经有所察觉了。若他真与天外之人勾结,你便是他最合适的棋子。他没有对你动手,我也觉得奇怪。”
林讷行这时反应倒是快,立刻就想起了她初见许长老时,他眉间隐有的愁绪。但她还是道:“峰主即便有所动摇,但想必能够成功渡劫,化解心魔的。”
岳冰疑道:“许云起应该并未教导过你,你为何如此相信他?”
林讷行端肃道:“弟子虽仅在入峰考核时见过峰主一面,但观其言行,便知是极为淡泊超然之人。陆师兄身为亲传弟子,行事不拘一格却心怀赤诚,峰主闭关时亦忧心挂怀。若峰主心有邪念,岂会如此包容弟子,又得陆师兄敬重?因此,弟子实在难以想象峰主会与天外之人相勾结。”
岳冰嘴角微抽:“你说的亲传弟子是陆玉韬?”念出这个名字后,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林讷行十分惊诧,不明白岳长老为何突然发笑。
岳冰笑道:“他更是个狡黠的,虽心思玲珑,但惯爱装乖。至于他对你嘛……如今看来,倒也不奇怪。毕竟,你二人在某些方面都有些‘特别’之处。”
林讷行见岳冰显然话里有话,便试探道:“岳长老对陆师兄似乎很是了解?”
岳冰摆了摆手,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说他的事。你方才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刑堂便暂且将许云起的事搁置在后,等他出关再说。合道期了,渡个劫也不容易。若是因冤枉而随意打断了他,倒是不美。”
林讷行恭敬道:“多谢岳长老。”
岳冰目光晦涩道:“你不必谢我。”顿了片刻,他掩去眼底深色,接着道,“我看你的神识强度如今比之金丹也不差,可是特意淬炼过?”
林讷行道:“正如长老所言。弟子曾因神识多次遭遇意外,故而这大半年来一直在努力加强神识壁垒。”
岳冰微微颔首,赞许道:“嗯,如此甚好。”
林讷行道:“多谢岳长老关怀。”
岳冰道:“行了,没什么事了。去吧。”
林讷行于是深深拱手一礼,这才退出了刑讯室。
回到养心居,林讷行给居舍贴上安宅符后,才在床榻上坐下。
这段时间里,她对安宅符也有了许多改进。虽说灵力耗费依然巨大,但绘符倒是轻松了许多。改进后的安宅符能根据她导入的灵力,来分析她与外界修士的信赖程度,并以此对外界做出反应。
如沈谦语,便可自由进入自己的居舍。而若是来者具有明显的敌意,并对自己的居舍位置出手,则安宅符在吸收转化一部分灵力攻击来加强防御护盾的同时,还会将剩下的大部分反弹回去,如此可抵挡两次。
就算对手境界越高,符箓的反伤效果越弱,但也无妨,安宅符主要的作用还是监控与警示。
林讷行揉了揉额头,不明白为何别人提到神兽及令信时自己也会感到些许不适。若是被人发现,以此作为攻击自己的弱点,那岂不是糟糕?
这种感觉虽然轻微,但并非浮于表面。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她的神魂深处隐隐波动,激起阵阵涟漪,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而以她如今的修为境界,偏又始终无法探明其根源。
她也曾试图去仙医谷寻找解决之法。
五弟子神山春以“九针问魂术”探查,管事伏泉更是动用了神通“圣心”——此法能照见修士神魂中一切隐伤暗疾。可两人反复查验后,结论却出奇一致:她神魂稳固,并无半分异样;只有灵根,或许有些问题。
除此之外,她最近在使用金系灵力的时候,丹田常会有一些针扎般的刺痛之感;而在使用火系灵力的时候,也会偶尔出现失控的情况。
虽说她的神识相对来说已经十分强悍,但也无法阻挡这种来自内部的破坏力。她知道,这或许就是秘境中的老者对她所说的灵根异样所造成的。
不过,好在平时倒是没人再指出她的灵根有异,今日的岳长老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她也因此才能够顺利瞒住沈谦语等人。
林讷行固然可以通过减少金火力量的使用,来拖延劫难的出现,但她并不想这样做。她倒是想看看,命运将会对她如何施为。
她又揉了会儿头上穴位,却依然难以缓解,便索性暂时将修行诸事都放下,在床上平躺着;双手掐诀,置于丹田处。她将脑海里的杂念都一一剔除,只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头顶上方的屋顶。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她已经闭目沉沉睡去,连沈谦语走进她的房间也未曾察觉。
沈谦语刚从宗外回来,只以为林讷行是又去淬炼了神识,这才有些疲累,倒也未做多想。他以指尖轻触林讷行的手腕,一缕灵力随之缓缓渡入,安抚她的经脉中有些紊乱的灵力走向。
林讷行在沉睡中感受到一丝冰凉,倒是觉得好受了许多,眉间渐渐舒展开来。
沈谦语抚了抚林讷行的眉心,将她散乱的鬓发轻轻拂至耳后。又静静观察了她片刻,他才悄然离开了养心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