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至金陵未央宫时,马文才正用羊毫勾抹奏章。陈参军捧着密报趋步而入,明黄龙纹袍角扫过满地金砖。"陛下,青州桓氏......"话音未落,羊毫在翻开密报中的"私兵"二字上洇开墨团。
马文才盯着宣纸上晕染的黑点,想起成亲那日桓秋在红烛下的笑颜,喉间泛起苦涩。 "由她去吧。"他将奏章甩进铜火盆,看着火焰吞噬字迹,"《后宫令》迟迟不颁,便是要她知道——这无规无矩的'自由',不过是朕手中的丝线。"忽又冷笑,"传令下去,调两营玄甲军驻守采石矶。" 采石矶是金陵城防的关键所在。
青州城外大山深处,演武场杀声震天。桓泽身着玄色大氅,手持长枪亲自示范枪阵。"枪尖要稳,出枪要疾!"他的喝令声在山谷间回荡,麾下士兵身着绣有桓氏纹章的玄甲,列阵如墙,进退有序。这支自招募起便只听从桓秋调遣的私军,在桓泽的严苛训练下,渐渐成了一支精锐之师。
桓秋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这些兵卒去武力造反,造反是要用人命来填的。她并不想要“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她要的,只是震慑,是让朝廷一系的人眼中能看得见她,这是让她的声音能被听见的底气。
庆朝的朝堂上,桓秋的话语权日益加重。当马文才的政令损害百姓利益时,她不再只是口头反对,而是能拿出详实的兵备数据和粮草储备,让对方不得不慎重考虑。
而在桓府,族老们看着日益壮大的私兵,终于放下心来——有了这支力量,桓家不仅能守住"天下第一世家"的名号,更能践行"护佑苍生"的家训。
深夜的青州城,桓府后宅依旧灯火通明。训练场上的呼喝声、兵器的碰撞声,与远处传来的更夫梆子声交织在一起。
桓秋站在点将台上,望着星空下整齐列队的士兵,手中的虎符沉甸甸的。她知道,这条路注定充满挑战,但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桓家的传承,她愿执剑前行,永不退缩。
机会很快便来了,转眼数月,湘地突发水患。那里毗邻景帝残余势力盘踞之地,局势错综复杂,民情危急。
桓秋得到消息的速度,与马文才不相上下。次日早朝,马文才刚提及此事,羊预便出列奏道:"臣,愿率人协助当地官府修筑堤坝!"他是桓秋一手提拔的官员,如今在朝堂上已站稳脚跟。
马文才抚着腰间褪色的玉佩,目光在羊预身上停留片刻。他心中清楚,朝堂之争不该以百姓为代价,马文才还是有底线的。沉吟片刻,他点头道:"准奏。着杜祜将军率三千玄甲军同行,务必护得羊大人周全。"
退朝后,马文才望着未央宫的飞檐出神,天际残阳如血。
曾经与桓秋花前月下的誓言犹在耳畔,如今都化作了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他忽然想起桓泽那句话"此兵只护苍生",握紧的拳又缓缓松开——这场博弈,怕是要比想象中更加漫长。权利,他要,桓秋,他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