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舟没吭声,捏我下巴的手指稍稍用力些。估计也怕真给我掐红了,没维持多久便松了手。
他敞着腿,坐回到床上,隔一段距离看着我,把话题绕回去:“来找我什么事?”
敌退我进,敌强我扰。我战术一向如此。
见贺舟逃避,我恢复几分士气,早忘了最初的目的,而是有了新的想法。
“想问问你,现在要接吻吗?”我缓慢地走到他面前,停在了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贺舟视线抬高些,和我的眼睛对视,眸色沉沉,让人猜不透情绪。
“你急着出门的话,就算了。”我略微扫兴地补了一句,心里沾沾自喜,觉得这样耍他一下,挺好玩的。
我转身要走,被贺舟抬腿拦住。
我一脸天真地扭头,佯装不理解。
贺舟挑眉:“玩我?”
我歪了歪头,反击:“你有这么菜吗?”
贺舟把我拽到他腿上,我则不敢示弱地把人推倒在床上。
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我们之间黏黏糊糊。
贺舟因为要出门,所以换衣服的时候没特意开卧室的空调,这会儿温度一点点蹿高,烧得人心里乱七八糟的,有什么情绪蠢蠢欲动。
贺舟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我:“空调遥控器在桌上。”
半句话我便明白意思,过去先把空调开了。
再回去时,贺舟从旁边拽了条毯子,小里小气地盖在自己裤腰的位置,然后支着脑袋冲我勾了勾手。
我扑过去,攻势集中在脖子以上的部位。
可时间一久,便有些不满足了。
没等我有试探的动作,贺舟擒住我两只手,背在身后用一只手控制着。
我活动受限,绞尽脑汁地给他找不痛快:“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大人发现?”
一番乱战,阵地早从床边,往里面转移。贺舟拽过个枕头靠着,略沉思了会儿,好整以暇地看我,没有逃避这个问题:“你怎么想的?”
贺舟的坦荡倒让我有些迷茫:“唔……顺其自然吧。”
我暂时没想那么快被抓住。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不想这么快结束跟贺舟目前的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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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只是想想。
很快到了出成绩填报志愿的日子,我自我感觉发挥得不错,所以全程没什么情绪起伏,结果也确实如我所料,是我的正常水平,很满足了。
贺舟的成绩比我要好些。
但我们两个填报志愿时,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第一志愿竟然是同一所学校。
他背离贺叔叔的人生学金融,而我追随老妈的梦想选择了建筑系。
两个大人得知这件事后,诧异又欢喜,说上了大学两个人能互相帮衬,有事回家也方便。
我和贺舟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别开视线,我说了句很扫兴的话:“只是填报阶段,还不知道能不能录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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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通知书寄来那天,贺舟因为辅导班的事情熬了个通宵刚到家,签收完便回房间补觉。
我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好一会儿,老孟今天没上班,拍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跟几个老朋友分享,然后约着出去喝两杯庆祝。
他前脚刚出门,我后脚推开了贺舟的卧室门。
窗帘半拉着,光线有些暗。贺舟仰躺在床上,一条手臂挡在眼睛上,在我开门时微蜷的手指动了动,但没有多余的反应。
我过去,倾身冲着他的唇吻上。
比过往每一次都要主动,咬他的唇瓣,舌尖往他唇缝间挤。
贺舟可能没睡着,也可能是半梦半醒间,一点点被我唤醒了意识。
彻底醒过来时,贺舟稍一用力,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加深了这个吻。
在这样一个值得庆祝的节点,我心里却是空的。不该这样的,不该和贺舟报同一所大学,捆绑得越来越密切,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我们发疯胡闹,却又克制约束,避免事情真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所以我们并没有体验到放纵的乐趣,反而被一道道枷锁限制住了原本的自由。
谁也无法被满足,谁也不能如愿。
呼吸交错间,我难捱地轻喘出声,被贺舟第一时间用吻封住,提醒:“有人回来了。”
玄关的防盗门什么时候被人打开的我不知道,去而复返的老孟嘀咕着找不见我的声音我也没听见,直到卧室门被叩响的声音才拽回了我意乱情迷的脑子。
老孟敲的是我的房间门。
我坐起来些,手肘被什么东西硌到,扭头去看,发现是贺舟的手机。
不是近来他随身带着的那块。
“这是我给你摔坏的那块手机?”
贺舟嗯了声,说:“里面存着我和我爸所有的合照和聊天记录。”
我没说话。第一次听贺舟提这个,也明白了手机被摔坏的时候他的反应为何会那般激烈。
走廊上,老孟嘀咕:“没在家吗?这孩子,溜出去玩也不说一声。”
我把手机放到自己压不到的地方,贺舟却始终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继续吻我。”我抬了抬上半身,凑过去咬了下他的喉结,拽回贺舟想要暂停的想法。
贺舟是那种做事很认真的人,又或者他也需要用这种方式宣告态度,每一秒都沉浸其中。
但明显尽心尽力,也做不到百分百尽兴。
“我很大方的。”我适时表态。
贺舟却没接受:“不至于。”
贺舟的意思是,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好吧。说实话,我其实是有些遗憾的。
房间里还在胡闹,但走廊里很快安静下来,老孟不会未经我的允许进我的房间,我没在里面,他就算推开了也无所谓。
但贺舟的房门不一样。
老孟来到这个房间门外的时候,我和贺舟都感觉到了。
在床边摇摇欲坠的毯子裹挟着上面的空调遥控器掉到了地板上,在安静的空间里制造出不小的声响。
紧接着门外响起敲门声:“小舟,你在家吗?”
门把手发出被转动的声响,我抓在贺舟胳膊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是有些紧张的。
虽然这个结果是我和贺舟一起筹划的,我们也可以预料到结果是什么样,可我们谁也不清楚过程将会如何。
贺舟再次加深的吻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失控时唇齿间挤出来的轻哼和门外老孟的电话铃声一同响起。
我听到老孟松开了对门把手的控制,听到他应着电话疾步走远。
听到玄关的防盗门被关闭。
听到家里的空气重新恢复安静。
听到贺舟停止接吻起身去捡遥控器。
我合了合眼皮,不知道这是解脱,还是新一轮绝境。
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