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瑕的墓碑,是她自己刻的。
青石方碑,高七尺三寸,无字无纹,只在底部凿了一道暗槽。
沈晏看着她亲手将一叠绢帛塞进去,火漆封口,再以碎石混着泥浆抹平,动作熟练得像早已做过千百遍。
“陛下这是……”
“备个棺材罢了。”谢无瑕拍拍手上灰土,“史书由胜者书写,但总得留点真东西。”
远处传来马蹄声,陆沉舟带着亲卫踏雪而来。
他脸色仍苍白,却在看到石碑时眸光一暗:“现在就立碑,不嫌早?”
谢无瑕轻笑:“陆卿若有雅兴,也可刻两句。”
陆沉舟沉默片刻,突然拔剑——
剑尖划过石碑底部,石屑纷飞中,四个凌厉的篆字渐渐浮现:
“陆氏永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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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金匮殿大火。
沈晏冲进火场时,虎符匣子已经烧得通红。
她踹开摇摇欲坠的横梁,却见匣中空空如也——
虎符早被人取走了。
“果然。”
谢无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站在烈焰中,衣袍猎猎,手中提着个人头。
是金匮殿值守太监。
“谢家买通他三年。”她将人头丢进火堆,“就为今日偷梁换柱。”
沈晏突然想起顾临消失前的话:“金甲是锚点。”
难道虎符和金甲……
“陛下!”陆沉舟浑身是血地闯进来,“世家联军破了玄武门!”
谢无瑕却笑了:“正好,省得朕一个个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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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碑立好的当夜,叛军围了皇陵。
谢无瑕独自站在碑前,指尖抚过“陆氏永镇”的刻痕。
“你知道我为何选这里?”
沈晏摇头。
“永昭元年,朕在此处坑杀谢家三百死士。”她踢了踢脚下冻土,“血浸透三尺,来年春,寸草不生。”
远处火把连成长龙,叛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陆沉舟按剑而立:“按计划?”
谢无瑕颔首,突然拽过沈晏按在碑前:“数到三百,掀开暗槽。”
“那你呢?”
回答她的是一声剑鸣。
谢无瑕已经冲进敌阵,玄甲红缨,像一柄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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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跪在碑前,数着心跳。
一百下时,东南角传来爆炸声——那是提前埋好的火药。
两百下时,喊杀声忽然变成惨叫。
她忍不住回头,看见雪地上腾起诡异的绿焰,沾到的叛军瞬间化作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