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知颐一听他这么说,瞬间急了,扛着麻袋就往他面前冲。“嘭”的一声,麻袋被荀知颐放到了地上,口敞开了,隐隐可见其中泛着的蓝光。
“这不是么?”
褚来晚这才清醒了几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麻袋里拿出一株。先是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最后放至鼻前慢慢嗅闻。
“居然是真的吗?行了,算你有些本事,随我来。”
褚来晚走至破屋后边,那里支起了一个小棚子,里头摆满了各种锅,灶,碗,盆。
“拿两株来。”他将手中的砂锅递给傀儡,又朝着荀知颐道,“看好了,挑这种叶片大些的,小的效果不好。”
荀知颐端着烛台,仔仔细细地在麻袋里翻找了半天,精挑细选了两株出来。
“也不用过于严格,稍大些就好。”褚来晚见他认真的样子,调侃道,“对你师尊这么上心?”
“可不嘛。”荀知颐顺口一答,“我不对他上心我对谁上心?”
“也是。”褚来晚接过处理好的锅,将悉灵草上的叶子一一扯下来,放至一旁。“这草,得先煮根,再煮叶,顺序一定不能颠倒……”
荀知颐认真听着,记下每一个步骤。
忙活了半天,总算能端着一碗绿油油的药汁出来,上头还浮着一层白沫。整碗药汁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蜜糖,又像是晒了几天的辣椒。
荀知颐端着碗,着急忙慌就往外跑。
“喂,记住了,每日得喝三次,都来我这煮,我怕你煮错失了药效。”褚来晚在后头招呼着。
“知道了知道了。”荀知颐头也不回。
陵南躺在外边的躺椅上,就等着他出来。
“师尊……你怎么在这?”荀知颐差点刹不住脚步,手中药也因着晃动洒出来了一些。
“出来都不同我说一声?”陵南抬眼看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法无天了?”
荀知颐殷勤地将碗递上去:“我都是为师尊着想,看在这个份上,原谅我一次?”
陵南接过碗,先是吹了两吹,接着入口。
这一口差点没要了他的命。入口先是辛辣,后转为酸涩。几种味道交织在口中打架,很难不让人吐出来。
荀知颐见他师尊的脸色,就知道这药大抵是个什么味道了。但他也帮不上忙,只说几句“师尊忍忍”,再无别的法子。
陵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觉得自己还没被毒折磨死,就得被这药难喝死。
相比之下,还是前者更好受些。毕竟他确实没觉得自己有多难受,该吃吃该喝喝,过得照样自在。
沉在温柔乡中死去,也好过唇舌受了磨难死去。
二者孰更舒服他还是分得清的。
好不容易将第一口咽下,陵南对第二口抗拒的程度已经不能再加深了。
“小颐子,你就放过我吧,我宁愿就这样舒服地死了。”陵南真诚地看向荀知颐,“我说真的,太难喝了。”
“不行。”荀知颐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喙,“师尊你这么大人了,喝药还要别人催。”
陵南欲哭无泪,手中这一碗恶心的东西扔也不是,喝也不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灌下去一口。
他平时喝药还是很爽快的,只是今天这副药的味道,属实难以下咽。
“我说真的,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尽兴。”他说道,“如果活下去要喝这种东西,我说真的,不如不活。”
“师尊认真的?”
“认真的。”
“那我陪师尊一起受这苦好不好?”
荀知颐说着,身子突然前倾,完完全全覆在了陵南上方。
陵南感觉有些不妙,双腿下意识想站起来逃跑。
“师尊若实在不想喝,我像之前一样喂给你可好?”荀知颐脸上带着无辜的笑,“这样我也体会到师尊的苦头了,师尊就不会觉得不舒服了,也能乖乖喝药了。”
陵南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跑。
自家徒弟一瞬间成了疯子,如何解救?
陵南吞了吞口水,对上荀知颐的视线:“不是,你别乱来,下去,先下去。”
荀知颐听话照做。
“怎么突然发疯?”
“因为我不能没有师尊。”荀知颐笑笑,“我想清楚了,哪怕我只是月官的分身,我也要师尊留在我身边。”
“不是……你犯什么毛病,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吗?”
“不一样的,我要这一辈子你都在我身边。”荀知颐说道,“所以,你不能随便说死不死这种话,我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