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曦一句话问的两个兄长语塞,最后,更为年长的童礼憋红了脸、道出一句自以为颇有长辈风范的话:“你别管。你演好神女就行。”
“童星泽,你不会又要和岁恭去偷吧。”童曦自知说不过兄长,气势弱了很多,“要是被抓住,你们会被打断腿的。”
“反正你别管就是了,我会想办法。”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就是他和童礼都去给人干活,换来的钱粮也不够三个人吃——何况童礼也不过13岁,能做的事情更有限了。
但兄长态度坚决,童曦也只能闭上嘴,她想不通,怎么这日子一下子就从寻常的书香世家变成了招摇撞骗的神棍。
......
初平四年(193年)
童曦以“朝旭”这个被父亲在她出生时就提前起的表字为名,身着一身从饿死的尸体上偷来的道服,坐在树下。
岁恭——童智的表字——站在她身边煞有其事地接过递来的五铢钱,然后朝旭再轻车熟路地捧着那人皱巴巴的手,以温和的态度询问其病情和精神状态,再让岁恭帮她备好符水与用一点米煮几乎是水的粥,最后再小大人似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一次“神女祈福”就算结束了。
从太阳升起到落下,一日的“祈福”结束,岁恭抖来一件宽大的衣服挡住他人的视线,两人再一起回到城边的一个小木屋中。在他们的木屋里,星泽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面前摆着做好的晚饭还有明日要用的米。
“星泽,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们攒的钱够寄信回家了,快写信给爹爹来接我们吧!我想回家了。”
“好,你和岁恭先回,我留下。”
“为什么!”朝旭一听兄长不想和他们一起离开,立刻急了眼,“我们是一家人吧!”
“我不想回去,可以吧。这里虽然贫苦,但自由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人是会变的,不要再说了,吃饭。”
朝旭还想说什么,却被岁恭在桌子上拉拉衣袖,他似乎有别的打算。
次日,是“神女的休沐日”,朝旭被岁恭学着城里妇人的样子画了个妆,她本来就长着一张有亲和力的漂亮脸蛋——当然,这也是她能够被相信是“神女”的重要原因——化妆后,这个11岁的女孩子变得更加可爱,岁恭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捧着她的脸欣赏了好半天,随后,他拉着她的手,小心地朝着城里的那个大宅子走去。
“我们要去做什么?”
“嘘。”
朝旭顺着岁恭的目光看去,在那宅子的后门,赫然站着兄长星泽与一个看起来与朝旭一般大的男孩子,兄长的个子比那男孩高出许多,此时却弓着背、低着头,完全是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
“......这是今天的欠条,等我弟弟妹妹回去,我就想办法还上。”
“不用还,我们知道,你们拿走的粮食除了自己吃外,全部给了百姓,既然如此,那就是做善事,既然是善事,就不需要还。”那男孩子仰着头,说道,“不管是以什么名义,只要是帮助百姓,我们都很乐意。”
“那不行,借的东西就必须归还,我父亲没教过我有借无还的规矩。”
“那这欠条我就先收下了,按辈分,咱俩是同辈,你的母亲是我父亲的族姐妹,我应当喊你一声‘哥哥’。其实只要让祖父寄信给童申叔叔,确认了身份,自然就会把你们放入宅里,”男孩子似乎用余光看向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在陆氏的宅子里生活,总好过在那个废弃的小木屋里吧。”
“你们哪有那么好心,到时候,你们肯定要让我妹妹去联姻。”星泽的脸上露出了不屑,“大家族的女孩子都是这个命运,你们认她,就是为了哪天让她为了你们的利益联姻。”
“哈哈,祖父倒是更想直接让我们兑现我们父母定下的婚事。”那男孩却愉快地笑起来,这一笑,刚才那副成熟的模样瞬间荡然无存,“未婚夫帮助未婚妻,理所当然。”
“想都别想!”星泽的态度瞬间强硬起来,“我妹妹要嫁给谁,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要卖给你们,有我一人就足够了!”
那男孩居然也没有因为星泽的怒火而生气,反而笑了好一会儿,随后,他指指墙角的两个人:“那边两个也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