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许被堵得一噎。
铁骨铮铮面色冷淡地盯了她两三秒,深吸口气,低下眸去:“没事。”你看看你啊,多没出息。
气死了气死了。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啊,谁爱看历史书啊,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
早知道就不装了。
陈清许个装货,某些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你是有题不会吗?”他又把自己哄好,缓声问。
程意微讶,怔了怔,握着卷子的手紧了道,语气平静自然道:“对。”
“哦。”他从她手里把卷子拿回过来,斜侧着方便她看,摊在桌上。
奇怪,他每次桌前都习惯摞了几本书,怎么突然不见了。
“程意我脾气还好吧。”
没理头的一句话,又阴阳怪气的,奇怪觑他一眼。
“一般般。”
一般般??陈清许抬头看她好几秒,这回气得脸直接别过一边去,不能忍不忍,太不能忍了。
有没有搞错,他脾气哪里不好了,不应该很好,非常好吗!最差也挺好的啊,怎么就一般般了!他还没说她脾气差,动不动就不理人生气冷暴力呢!
“我说得不对吗?”程意明知故问。
“……对。”说得特别对。
他几乎是看着她靠进椅子里,咬牙切齿补充:“我脾气特不好,特臭,动不动就把人骂哭的那种,所以你最好别跟我讲话。”
程意觉得好笑,唇角抿了个很浅的弧度,她知道他在气什么,可偏偏就忍不住想要耍他,也不解释,抿了下唇线,不搭茬,不耐烦催促说:“十三题,你到底能不能讲?”
“……能讲。”陈清许怂呗,不就看在她是你同学的面子上,搁别人,爱听不听。
“数学课代表就坐你身后,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要充分利用,公用充电宝知道吧,就差不多一个意思,总之放在哪儿不用白不用。”
但在别人手里,我不见得满格。
程意不理解,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拿充电宝跟自己打比方的,可少年赤诚坦荡,清黑的眸中似有细碎的光,程意听见自己心跳声乱了,惊慌失措地转开视线,手指着题目岔开话题:“我哪里步骤错了?”
陈清许轻轻咳了声,拖了拖椅子,坐直身子,笔灵活地旋在他指尖,在纸上一点,耐心地给她讲起来。
不得不说,陈清许的确是个有耐心的人。
整个过程条理清晰,没直接告诉她到底哪个步骤错了,而是从题目带着她往下推了一遍,程意本就不熟,照猫画虎稀里糊涂的地方一下子就清晰明了了。
“所以圈三也有三种情况是吗?”她问。
“聪明。”陈清许用红色水笔在草稿纸上另画了个图。
“我们需要考虑它小于等于1,大于等于四和大于1小于4的问题,按照这三种情况往下推,不过要特别注意演算过程中的符号问题,确保每个过程都万无一失,要不后面所有就功亏一篑了,得不偿失多不划算啊,根据它的单调性我们再考虑它的区间问题最后取大小值。”
“别怕麻烦,就算原函数再复杂再吓人,又是分数又是绝对值一大长串的,分类讨论能列两三张纸又怎么样,都是唬人的,我们慢慢化,按照思路往下理。”
她提问:“前面选择题最后一道,和这个思路一样?”
“当然,程意你看你一点就通吧。”好多鼓励的话,顺着脱口而出,他是个很好的授课者,耐心,脑子灵光,程意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小孩子总喜欢缠着他了。
“你现在需要回家把这两道题自己再从头到尾推一遍,最好尽量在明天醒来短时间里找出同样类型练习题针对性的做个六七道。”
“知道了。”
“所以我讲明白了吗?”
程意微顿了下,看着他:“嗯。”
“确定?”
程意点头。
“好。”陈清许确定她没什么问题了,帮她合上本子,又恢复了寻常的吊儿郎当,跺了跺脚,“那现在就回去,教室冷得要死。”
人多闭上门不觉得,人一分散坐得零零星星的就冷得慌。手指都是僵的,陈之清搓搓手,背上包,也没走,像是在等她,程意很浅地抿了唇,整理好书包,两人步行着往楼下走。
“你怎么回去?”
“校门口坐五路公交。”天气冷了,呼出得气像团棉花糖,程意没骑车上下学了。
“哦。”他走在她身后,隔了较远的距离。
黄叶落尽,但主干道上的香樟依旧是绿的,高高的小圆球灯像是清冷触不可得的月亮,照着树叶,照着影子,照着少年们青涩懵懂的心。
“程意我们是朋友吧?”陈清许忍了又忍,斟酌开口,他心里特没底,手插在兜里憋了一路才问。
程意走在前面,红围巾遮住了她半张脸:“算的。”
小考拉玩偶挂在她书包拉链上,弯弯的两只眼睛可爱又萌。
“好,那就行。”陈清许瞬间笑了,笑得眼睛弯弯,欢喜又雀跃,双手插在兜里没由来地哼了一句歌。
他提高音量:“下个月元旦第二天我生日,你可以和苏明明一起来。”
我诚恳地邀请你。
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