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想,应该这个学期他们接触太多了吧,等下学期分班了就好。
这么想着,深吸了气,脚步就轻快了。
……
涟江的冬天特别冷,严寒的气温一降再降,老天时不时又爱下点雨,寒风一吹,刮在脸上忍不住打颤,比夏天还不好受。
生活在这座北方城市,雪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更深谙下雪不冷化雪冷,要是后几天遇上雨,窝在被窝里简直不想出门了。
唉,要是人类也有冬眠就好了。
不过,就算再常见,一旦发生在校园里不亚于末日狂风,傍晚停电一个含金量,走廊外异常兴奋,抹着栏杆上的雪疯了似地打闹,有男生学着猩猩发出招笑的声音,整栋楼都乱哄哄的。
洁白的雪花扑簌簌,蒲公英似的纷纷扬扬落下来。
程意放下笔,看向玻璃上慢慢变成的小水珠,有些出神,食指贴了下,隔着玻璃窗凉丝丝的。
这时,忽听到走廊里大声喜悦的起哄,比先前还要热烈。
“啊啊啊啊啊啊,课代表爱死了!!!!完了我要爱你一辈子!!!”
“滚啊。”有人笑骂,声音熟悉。
“十三班同学进教室了!!”
“快来快来!!”
教室里各种哇哇乱叫,热闹喧天。
程意抬头,顺着视线望去。
陈清许身形挺优越的,在人群中永远都是最显眼的那个,此时被簇拥着怀里抱着一大袋橙子,咚地放在讲台上,眼神清亮,冲台下扬了下眉。
“新橙蘸新雪,下雪天怎么能不吃橙子啊,别挤,自己拿,一人一个,有剩下的就麻烦班长拎办公室给老罗他们分了。”
邓璟然嚷着冲杯热粥,喊上陈清许和徐海洋一块去小卖部。
两人挑来挑去墨迹得很,陈清许等外面,大雪天见北门栏杆外,一位上年纪的老大爷卖橙子,也不吆喝,戴着雷锋帽就老实蹲在那,挺不容易的。
他一次性买了两大塑料袋,大号袋子被撑得鼓囊囊的,给了邓璟然一袋,剩下的抱着跟徐海洋回自己班里。
教室里被关的都是闷闷的热空气,这会儿被引着窜起一阵清新扑鼻的果肉香。
大课间,大家都在分橙子,乱且热闹。
陈清许任他们随意拿,不管了,不疾不徐走下来,一只手还高高抛着一个又大又漂亮标准的。
校服被他穿在里面,外面敞着一件齐膝盖下的黑色长羽绒服,蓬松乌黑的头发上落的雪花,悬在发丝上成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后排玩得好的一群人眼里冒光嗷嗷待哺似地已经预判盯上了他两边被撑着鼓鼓的羽绒服口袋。
陈清许笑了下,知道他们一个个德行,嫌弃:“懒死了,来来来都有。”
兜里一下迅速瓜分完了。
程意是后面那伙人里唯一一个没分到的,她跟其他人不同,也没主动要,苏明明把自己要来的一个给她,要去讲台上拿,程意摇了摇头。
陈清许懒洋洋斜靠在椅子上,手里那个金灿灿的橙子任谁要都没给,上下抛呀抛,橙子精准落在他手里,他接住坐起来,腿大喇喇敞着,往前坐了坐直起身,目光始终一瞬不眨地落在前面那道身影。
到底先要不要开口,这样显得他很急。
拜托。
快、跟、我、说、话。
十秒过去了。
十五秒过去了。
十七秒过去了。
算了,还是他来吧,面子能当饭吃?求她理一下怎么了。
“谁还没分到橙子?”咳一声不行,还咳两声,做腔做势地提高些音量,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的时候,好吧,其实也没多憋屈,陈清许你瞧瞧你那出息。
苏明明火速转过来,举手:“我同桌没有!”
“我的错我的错。”陈清许说,“程意,诺,这颗是你的。”
少年清润的嗓音如在耳边。
陈清许倾身,弯腰携来了一片橙香,圆滚滚的橙子就这样搁在没写进去的习题上。
最大的,最圆润的,最好看的。
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