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瓷正啃着早上排了半天队才买来的肉包子,蹲在天衍宗山脚下的青石板上,用沾满油渍的手把摊位布铺开。布上歪歪扭扭写着“专业代写情书,十灵石一封,包追到道侣”,角落里还画了个歪七扭八的爱心。
“我看你这字写得跟狗爬似的,真有人信?”隔壁卖符箓的老头斜眼瞅她,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您就不懂了吧,”薛瓷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叫艺术字体,现在小姑娘就吃这套。”
她从怀里掏出一沓花花绿绿的纸笺,最上面那张赫然写着——《天衍宗剑修观察日记:从入门到精通》。
老头眯眼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
“辰时三刻,周师兄练剑必撩头发三次(疑似发际线焦虑)”
“午时用膳,陆师兄必挑出所有胡萝卜(疑似童年阴影)”
“申时如厕,祁首席专挑最东边那个茅坑(疑似风水迷信)”
“这可是我的独家秘笈,”薛瓷神秘兮兮地对老头眨眨眼,“我观察天衍宗剑修整整三个月才总结出来的,连他们每天几点去茅房都记着呢!”
老头嘴角抽搐:“你这么干就不怕被执法堂逮着?”
“怕什么,”薛瓷满不在乎地摆手,“我可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
她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盖着个模糊不清的印章,隐约可见“天衍宗认证”几个字。
老头眯眼仔细一看,差点背过气去——那分明是“天衍宗食堂饭票专用章”!
正当薛瓷滔滔不绝地介绍她的“剑修撩汉十八式”时,摊位前来了个穿百草门服饰的小姑娘。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如蚊呐:“请、请问…..能帮我给天衍宗的师兄写封信吗?”
薛瓷眼睛一亮,立刻换上专业红娘的表情:“师妹有眼光!天衍宗剑修我最熟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就……就是经常来百草门取药的那位,”小姑娘头越埋越低,“穿白衣,佩剑上还挂着蓝色剑穗……”
“哦——!”薛瓷一拍大腿,“你说的是执法堂的周师兄吧?那我对他可熟悉了,不少小姑娘都朝我打听他呢,所以上回他来买跌打药,我特意旁敲侧击问了他不少爱好呢!”
小姑娘惊讶地抬头:“真、真的吗?”
“那当然!”薛瓷信誓旦旦,“我这儿还有他的详细资料呢!”她翻出一本小册子,“周寒,天衍宗执法堂三席,身高八尺,最爱吃辣食,每月初七会去后山练剑……”薛瓷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最后关上了小册子总结道:“这些情报加五灵石就一起打包给你!”
正当小姑娘有些激动地准备掏钱袋时,薛瓷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观察得挺仔细啊。”
薛瓷浑身一僵,缓缓转头——
三个身穿执法堂服饰的剑修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为首的腰间玉牌上“执法堂首席”五个大字闪闪发亮。
“误会!都是误会!”薛瓷手忙脚乱地收摊,“我就是个卖……卖……”
“卖什么?”执法堂首席弟子祁越抱臂冷笑。
“卖……”薛瓷眼珠一转,突然从摊位上抓起一把干花,“卖安神花的!天衍宗特供,专治失眠多梦!”
“是吗?"祁越伸手就要抓她,”那跟我回执法堂慢慢解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薛瓷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祁越茫然低头,发现自己的玉腰带断成两截,裤子正缓缓下滑……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薛瓷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结果不小心踩到自己的摊位布,整个人又向后倒去——
“咚!”
第二个执法弟子突然发现自己的佩剑不受控制地出鞘,剑柄精准地敲在自己脑门上,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第三个弟子见状立刻掐诀念咒,结果刚张开嘴,不知从哪飞来一只麻雀,把一坨鸟屎精准地投进了他嘴里。
“呕——”
薛瓷看着瞬间团灭的执法堂精英,再看看自己还悬在半空的手:“......我说这是意外你们信吗?”
“抓住她!!!”
于是山脚下出现了这样一幕奇景:一个灰头土脸的姑娘在前面狂奔,后面三个衣衫不整的执法弟子边追边喊,其中一个还在不停吐口水……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薛瓷边跑边喊,一个急转弯冲进了天衍宗的山门。
追兵越来越近,薛瓷慌不择路,看到一条云雾缭绕的小路就钻了进去。这条路越走越安静,但薛瓷此刻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跑了好一段时间,薛瓷听着越来越远的追声松了口气,随后逡巡着四周的环境有些“这什么地方啊……”薛瓷正嘀咕着,突然脚下一空——
“啊——”
她整个人栽进了一片灵草园,在松软的泥土上滑出三丈远,身下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
“我的千年冰魄草!”一声低沉的冷喝从身后传来。
薛瓷僵硬转身,目光瞬间凝固——
晨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灵田之间,白衣胜雪,墨发如瀑,腰间悬着一柄通体晶莹的长剑,剑身泛着凛冽寒光。
他的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渊,仿佛能摄人心魄。阳光斜斜映在他侧脸,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连睫毛都镀上一层浅金。
这正是天衍宗高岭之花,无情道第一人,谢无尘。
薛瓷的脑子“嗡”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