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甘翎瞥她一眼,“那日威远将军去寻我,就是要与我重修旧好!不过被我拒绝了!”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封娇娇喊道,“你个抛头露面的商贾妇人,嘴里哪有实话!”
她的声音很大,堂上吏人皆是一惊,齐齐望向刘睿,这等喧闹,大人该拍惊堂木制止了。
谁知刘睿纹丝不动,只是冷眼瞧着。
“谁都是一张嘴,自然只能说一家话。”甘翎不恼不怒,“你那些假话,更当不得真!你那条汗巾若能证人龌龊,那我这条自能还他清白!”
“你……”封娇娇抬手指着甘翎,“你以为我只有这条汗巾么?丁旭做过的事,休要否认!”
她忽地笑了一声,“我劝你,少管嫌事。一旦坐实,你的连坐之罪跑不了!”
“是么?”甘翎微微变色,握紧了双手,“你既替我考量,就请证死了他!好让我看清他的真面目!不瞒你说,我这两日有些回心转意!”
“他的胸前有三颗红痣,一线排开。”封娇娇脱口道。
吏人们闻言面面相觑,讲的如此真切,若无肌肤之亲,岂能得知?那望向丁旭的目光,便再无同情,全是讥讽。
丁旭望着甘翎,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我明白了,他果然不是良人,只嘴上说得好罢了。”甘翎重重点头,看向封娇娇,“你说的一点不错,他何止胸前有痣,腿上也有,你见过吧?”
封娇娇一怔,甘翎又道,“就在他腿上啊,你没见吗?”
“当然见过。只是懒得说罢了!”
“腿上几颗呢?”
封娇娇咬唇,记起甚么,道:“左右各三,一共九粒,都鲜红如日,这便是他取名为‘旭’的原因!对吧?”
“错!”甘翎望向刘睿,“大人,威远将军只胸前三颗红痣,后背九道伤疤,此外并无体征,恳请验看,以证此女所言皆非,全是诬陷!”
丁旭被带了下去,片时又被带了回来。
两个验看吏人回禀刘睿,“威远将军,体肤细滑,除三痣九疤外,再无印记,一如甘氏所言。”
刘睿一拍惊堂木:“封娇娇,你还有何话说?”
封娇娇瘫坐在地,怨恨地望着甘翎,“你骗我?”
兵不厌诈,甘翎淡淡道:“是你骗人在先,作茧自缚!”
丁旭当堂无罪释放,他完结手续走出大理寺时,甘翎已不见了身影,林茂迎上来,说备了宴席,为他压惊。
“不必麻烦,你且回去,我稍后即来。”丁旭接过缰绳,就要去寻救命恩人,不妨刘睿唤他,只得稍停。
“丁将军这般急,想来是要入宫谢罪的。”刘睿立在阶上,望着他,慢慢道,“这两日民意沸然,有说圣上看人不准,选了个离谱之人放在身侧,有说圣上甚是无情,堂堂亲卫长说下狱就下狱,确是伴君如伴虎!——你此去面圣,可要好好说话,切不可如前那般惜字如金!”
听了这番提点之词,丁旭回过神来,自己被弹劾,却是打了陛下的脸,的确该请罪,而自己下狱没怎么受责难,却是托了陛下的福,又该谢恩了。
他谢过刘睿,骑马回宫,径去养心殿,负荆请罪。
成安帝宣他入内,笑着对他道:“朕一直信你!只理不辨不明,这下好了,那些言官们心服口服,以后不会听风就是雨,胡乱弹劾了。就是苦了你些,你多担待吧。”
“臣不曾受苦,下狱之际连杀威棒都没打几下,这都是承陛下之恩,臣不胜感激。”丁旭跪地道,说完又要叩首,却被皇帝止住。
“你谢错人了。”成安帝的笑容更灿,他扭头冲里间道,“萱儿,你做的好事,还不快跟威远将军讲明,以免他念错恩人。”
怀庆公主姜静萱慢慢走过来,眼睛红肿如兔,她见丁旭毫发无伤,不禁开颜道:“儿臣也没做甚么!就是让人告诉刘大人手下留情……威远将军定是冤枉的……不说这个了!”
她看一眼丁旭,又拉了拉父皇的袖子。
成安帝会意,让丁旭起来说话。
“多谢公主殿下,殿下大恩,臣没齿不忘。”丁旭拜谢毕,这才站起。
“不谢不谢。”公主急道,“你好好地,护卫好父皇就是了。”
她看向成安帝,“是吧,父皇?”
成安帝却摇了摇头,“谢自然是要谢的,不然威远将军该过意不去了!”
“父皇!”
“你不是一直想出宫玩耍么?就让威远将军陪你去好了!”
成安帝说完,问女儿,“你可喜欢?”
“喜欢。”少女连连点头,面上飞上红晕,她看看丁旭,“那就等你歇息好了,咱们出宫,如何?”
“谨遵殿下吩咐。”丁旭道,“但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丁旭复又跪地,“臣下狱之事,令家人忧心不已,臣想现在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