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啊!”沈不饿扬起笑脸,“我的神仙姐姐下凡了,你想回家吗?我们帮你!”
周姐明显意动,想到自己嫁给管事,变成管事的人,黯然摇头:“我已经回不去了。”
她没有家了。
那是爹娘的家,是哥哥弟弟的家,她就算回去也是客人,住不长久。
沈不饿疑惑地问:“为什么?你爹娘对你不好?我上次路过你家,你娘还跟我念叨你呢!”
周姐掩面,发出啜泣声。
沈不饿命令管事之妻:“把她的身契拿来!”亮出刀子,“不听话有你好果子吃!”
“等、等一下!”管事之妻连忙跑去房间里拿,沈不饿可是凭空出现的,她惹不起这个丫头!
另一个小妾在打量沈嘉禾和沈不饿,忽然壮着胆子问道:“能不能帮我要回身契?”
沈不饿挥手,朝屋里喊道:“两个小妾的身契我都要!”
她走到周姐身边:“你不回家,那你要什么?”
周姐哽咽着,茫然道:“我、我不知道,我能跟着神仙到天上吗?我会干活,会伺候神仙!我不想留在这儿!”
“我也想到天上去,可我上不去……”沈不饿嘀咕,回头问沈嘉禾,“带上她?”
“随你。”
另一个小妾凑近,主动问:“我能否跟随神仙?”
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沈嘉禾允了。
身契拿来,沈不饿仔细地看了,将身契还给周宁和赵玉桃,兴冲冲地对沈嘉禾说:“该去找知州报仇了!”
沈嘉禾看向两个小妾:“你们收拾包袱,东西别带太多,待会儿我来接你们。”
再看向管事之妻,对方逃回屋里,狠狠地关上门。她破门而入,对方发出尖叫,拿凳子朝她砸来,被她轻易闪过。
“把她绑起来!”沈不饿叫道。
赵玉桃找来了绳子,协助沈不饿将胖乎乎的管事之妻捆住,嘴巴堵住,扬起巴掌便扇了对方一耳光:“你这恶人也有今天!”
她们之间有矛盾,那是她们之间的事。
沈嘉禾带着沈不饿上了天,俯瞰整个城池,准确降落在知州家中,将穿着绫罗绸缎、满脑肥肠的知州逮住。
趁着沈嘉禾收拾家丁,沈不饿发狠地揍了知州一顿,逼问他的钱财。
竟搜出几箱金银,库房里财物更多,其富庶堪比孙家!此人在江南做知州,徇私枉法,贪了多少钱可见一斑。
将知州打死,二人去衙门。
沈不饿胆子大,盯上衙门库房,将衙门也抢了,还放了一把火,烧掉存放在衙门的各种文书,义正辞严地说道:“文书随便改,良民变贱籍!真金白银买下的房子转眼间被查封!这一屋子文书要来何用!全烧了罢!”
衙门库房多是铜钱,多又重,铜钱也是粗制滥造的劣钱,沈不饿看不上。她踹了几脚倒在地上的衙役:“起来干活!”
众衙役经不起踹,纷纷爬起来,听从她指挥,将铜钱抬到衙门的门口,很快吸引了许多百姓看热闹。
沈不饿提着知州的脑袋出来,将这颗脑袋高高举起。
在人们惊惧的唏嘘声中,她大声说:“我叫沈不饿,本是良民!这知州收取孙家的贿赂,划去我的良民身份,使我沦为流民!更在户籍上作梗,将我配给倒屎倒尿的孙家下人作妻!他们如此谋害我,我气愤不已!一怒之下,我杀了狗官,这就是他的头颅!”
支起一根竹竿,沈不饿把知州的脑袋用力插在竹竿上,傲然注视所有人:“我!沈不饿!是女子!也是豪侠义士!敢杀贪污的狗官!记住我的姓名,我是沈不饿!以后我必定重返江南!孙家逼我离开,我绝不善罢甘休!”
言罢,她一脚踢翻装着铜钱的箱子:“来拿!这是我沈不饿给大家的钱!”
霎时,无数铜钱流水般倾倒一地。
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衙役,大家不约而同地弯腰捡拾。
这可是钱!
遍地的钱,捡到多少有多少!人人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一起捡!
无人在意一颗脑袋插在竹竿上的知州,亦无人在意沈不饿消失不见。
但沈不饿的姓名和豪侠行径注定传遍江南!
弱龄女子受欺负,一怒之下杀知州!
无论是她的平民女子身份还是她的豪侠行为,都让听到故事的人大呼不可能。可她确实杀了知州,把知州的脑袋挂在衙门门口的竹竿上,谁从衙门经过都看得到!
官府为之震怒,找画师精心绘制沈不饿的形貌,张贴悬赏令,赏金高达一百两!这数额比毒倒几十个人的望城通缉犯王大脚高三倍多!
画像通缉令贴到乡下,在附近行医的王大脚看见了,暗自咋舌:“大丫头真厉害!不声不响地搞出天大的事,把姓名弄得人知人晓,以后怎么过日子?三娘也不劝着她,唉!三娘最好别出事!”
通缉令上的沈不饿,面貌凶狠,不太像本人。
王大脚又把通缉令内容看了一遍,想起三年前熬的肉粥,隐隐羡慕沈不饿的武力。
若非迫不得已,她怎会毒倒那么多人?若非迫不得已,沈不饿岂会杀知州?她们都想好好地过日子,这吃人的世道偏要害她们,逼她们下狠手。
“苍天有眼,保佑她们安全无恙。”王大脚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城门口又来了一群北方人。
郑鹤琴跟在一辆车旁边,穿着满是灰尘的破衣裳,脸上一道结痂的伤口,背着沉甸甸的包袱,穿着破鞋,满身疲惫。
望城被流民攻破,郑家没了,她在混乱中捡回一条命,逃出城后随着流民南下。路上,她遇到望城知州夫人,哀求对方收留,终于平安抵达繁华的江南。